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無用的。
祁驍手握世間罕有的重兵之權,本身又不是個善性子,這樣的人,一旦決定背棄原有的道德禁錮,他就即將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一個足以毀滅一切的瘋子。
而這個正在不顧一切想毀了大褚的瘋子,曾經為守護大褚,付出了一切。
祁仲覺得此種情形實在嘲諷,忍不住冷笑了幾聲。
他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聲音悶得驚人。
“你將我原話告訴他,隻要他答應,我還可以逼著皇上下罪己詔,向天下人說清楚皇室近些年來對鎮南王府所做的不義之事。”
“皇室願尊太祖皇帝遺旨,將皇位禪讓於他,隻要他能善待天下百姓,驅逐外敵護大褚安寧,皇室一脈,嫡係自裁謝罪,旁係願自貶為庶民,我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鍾璃怎麼也沒想到,祁仲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在鍾璃的印象中,祁仲似乎就是個不小心用錯了情,還死不悔改的癡子。
可此時此刻,鍾璃卻在祁仲的身上看到了曾經聽聞過的太祖遺風。
開朝太祖皇帝,舉世第一人。
重情義,曉大義,以民為治國之本,以民為萬事之先。
祁仲看起來再紈絝不羈,他骨子裏流淌的,卻是大褚皇族千百年來繼承下來的錚錚傲骨和果決之氣。
他再痛恨皇位上的人,卻也從未想過,要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讓百姓受苦。
這樣的祁仲看著,倒是多了幾分可取之處。
鍾璃眼中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唏噓,似笑非笑地說:“你跟祁琮真是親兄弟?”
一個爹一個娘生的,差距怎能這麼大?
祁仲不明就裏的橫了鍾璃一眼,說:“我倒是希望不是。”
大褚如今的困局,很大程度上是你因為祁琮的貪心和決策不當導致的。
有這樣一個蠢得要死還喜歡自作聰明的兄弟,祁仲無數次都恨不得將他塞回娘胎,直接一碗落胎藥弄死。
鍾璃不欲多做評價,隻是說:“你說的事兒,我無法轉告。”
祁仲瞪圓了眼睛。
“祁驍瘋了,難不成你也瘋了?!”
祁驍目前的舉措都是在暗中進行的,知曉的人不會超過三個。
可他既然做了,就不可能一輩子能瞞著世人。
等到大褚國一分為二外寇入境,祁驍就會因今日之舉徹底成為一個令人鄙夷的賣國賊。
這是要背負生生世世的罵名。
也是一生一世往後子孫都無法洗清的恥辱。
鍾璃難道真的要讓祁驍這麼做?
捕捉到了祁仲眼中的詫異,鍾璃無奈一笑。
她說:“你與祁驍自小相識,自然知曉他的性子,他心中的這股火憋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理智,在這時候阻止他,絕不是解決的辦法。”
鍾璃敢肯定,就算這次沒有祁琮主動製造出來的機會,祁驍也遲早會這麼做的。
祁驍被心中的仇恨禁錮太久,早已成了籠中困獸,壓抑著的,膨脹的,都是無盡無止的瘋狂。
他渴望的,能平息他心中恨意的,唯有血色染就的大地,以及,徹底摧毀他曾經守護的一切。
鍾璃無力的閉上了眼睛,慢慢地說:“我不會,也不能在這時候阻止他,哪怕他要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因為一旦鍾璃真的那麼做了,祁驍估計就真的瘋了。
祁仲難以置信的看著鍾璃,字字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