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上沙場,前後不知與祁驍交手多少次。
祁驍的作風,他琢磨得一清二楚。
哪怕此時尚未見到祁驍本人,但是從這幾日戰場的風向變化來看,耶律浧就是莫名篤定,暗中插手的人一定是祁驍。
隻有祁驍。
耶律浧閉了閉眼,聯想到這些日子的各種情形,突然就有些無力的嗬了一聲。
“咱們都中計了。”
鍾璃棄城而逃,並不是不得已為之。
突然出現對北漠帶著莫大敵意的北境大軍,也不是偶然出現。
這一切,都在鍾璃的預計之中。
他們看似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
可實際上,一步步都落在了鍾璃的設想中。
甚至時至今日,都在局中未能脫身。
前腳中了祁驍的算計,被迫棄了北漠,深入大褚腹地,爭搶津南。
隨後被鍾璃設計,一步步陷入如今腹背受敵的絕境。
他宛若一隻不慎落入了巨網的蒼鷹,利爪被網子束縛,難以掙脫的同時,還要麵臨生死抉擇。
能跟隨耶律浧廝殺至今的人,都不是傻子。
耶律浧話中雖多有保留,猜測居多。
可言外之意還是有人聽出來了。
有人反應過來後氣紅了眼睛,想也不想就說:“鎮南王夫婦陰險至此,王爺一時失算算不得什麼,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想法子讓王爺盡快脫身。”
“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保存實力,王爺日後早晚會有機會一雪前恥,王爺……”
“本王不逃。”
“王爺!”
“打都還沒打,你們怎就篤定,本王一定輸了?”
耶律浧赤紅著眼睛看著勸說自己的人,無聲冷笑。
“祁驍能來得這麼快,必是輕車簡從,他帶不了多少人來,鍾璃剩下的人也沒多少,本王的兵力超過他們二人手中數十倍,這樣的實力懸殊,難得的大勝時機,本王為何要逃?”
他的確是中了鍾璃和祁驍的算計不錯。
可被算計了又怎樣?
隻要他能趕在大褚援兵趕到之前。
把祁驍和鍾璃雙雙弄死在這裏,他就是贏了。
鎮南王府後繼之人年幼。
除此之外再無嫡係血脈。
祁驍和鍾璃但凡在這裏出了岔子,鎮南王府受到的影響,無幾十年不可消除。
而幾十年後,鎮南王府是否還存在都兩說。
這樣削弱鎮南王府的大好時機,耶律浧平日求都不見得能求來。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他怎肯輕易放過?
耶律浧的話是擺在眼前的誘惑。
眾人皆難以拒絕。
之前被祁驍駭人之名,驚得亂了陣腳的人前後冷靜下來,數張臉上閃爍著的皆是孤注一擲的瘋狂。
隻要祁驍和鍾璃死在了這裏,別說是攻占津南,就算是一舉拿下京城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隻要……
耶律浧將眾人神色盡收眼底,神色淡然,心中卻是說不出的蒼涼無奈。
祁驍出現在這裏,就足以把人嚇得魂不附體。
祁驍之威可見一斑。
若自己真的死在了祁驍之前,那北漠豈不是一輩子都沒了翻身的餘地?
就算不為自己的驕傲,為北漠接下來的百年大計。
他也絕不能讓祁驍和鍾璃活著離開這裏。
絕不可以。
這裏,必須成為祁驍和鍾璃的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