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怪我嗎?”

蕭柒葉看著蕭言其,淡淡問著。

身上戾氣褪去,她冷清得叫人不敢靠近。

“大姐隻是將實話說出來而已,言其不怪你。”

她又何嚐不是背負著巨大的痛楚在活著,他又如何能怪她。

“就算你怪我,我下定決定要做的事,也絕對會做的。”蕭柒葉重重的看著蕭言其,默了默,道,“想知道你娘親的事情嗎?”

“大姐,我——”

他想知道,無比的想知道,但是蕭柒葉會告訴他麼?

“跟我來吧。”

輕聲歎了口氣,蕭柒葉留了綠意與雅兒還有卿桑在祠堂附近守著,而她與蕭言其則出了府,往回春樓的方向去了。

蕭府前廳,偏房屏風之後,蕭長峰怒氣衝衝的坐在老夫人麵前。

而他麵前的老太君則是閉著眼睛輕輕的盤弄著手中的佛珠,靜坐在那裏假寐。

偏房之中焚了佛堂常用的安心香,一陣一陣的衝擊著蕭長峰的思緒。

“娘,你還要坐多久!!?”

蕭長峰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氣,對著老夫人嚷嚷出聲。

“有事便說。”

老夫人微微動了動嘴巴,並未睜眼。

沉沉的聲音恍若洪鍾一般的撞擊在蕭長峰心上,他微微一愣,而後道:“娘,你今日為何護著那丫頭,你明明知道白家我們不能得罪!!”

蕭長峰是下了那道命令之後才覺得自己是被蕭柒葉耍了,據說派出人去處理那趙嬤嬤一家的時候,白家大怒,揚言與要與蕭府決裂,並且不管不顧白蔚的麵子,竟然在剛剛丟了無數的死豬死貓在蕭府的大門前麵,惹得人議論紛紛。

而那命令既已下達,他又如何能收回,隻能暗中派人去將那押著趙家一家大小出城的人攔截回來,隻是他派下去的人追了好遠,竟然跟丟了。

不能將人還給白家,蕭府現在與白家的關係是越發的惡劣了。

“那主意又不是葉兒出的,什麼叫我護著她?”

老夫人睜了眼睛,雖然她麵上滿是皺紋,看起來蒼老無比,但是那雙眼睛卻是爍爍有神,一道厲光看向蕭長峰,本來想狡辯的蕭長峰卻是訕訕閉嘴。

“長峰,你如今是越發糊塗了,你要知道,葉兒雖是無雙的孩子,但是她也是你的女兒,你今日明擺著就是針對他們兄妹兩,那兩孩子不是傻子,你的一舉一動可都是被他們看在眼裏的,以往你對她不聞不問也就算了,如今還想汙蔑她,置她於死地,長峰,這可不是一個父親應該做的。”

“她也沒把我當過父親,娘,官家的子女便應該為家族所用,我蕭家的女兒,便要為我的前程謀劃,而她除了與我唱反調還會做什麼?我看她便是信了那玉家老頭子的話,是要與我成仇了。”

蕭長峰說起這些,麵上是極為不屑的。

當年玉無雙帶著目的嫁給自己,不久便有了蕭木涵,但是自己與她並無一絲感情,就連蕭木涵出生那夜他都在外麵喝花酒,本來玉無雙要是為自己所用的話,他還能留她一命,可誰知道她冥頑不化,竟然不肯將那東西交出來,既然這樣,倒不如殺了她,倒也能給那蘇騰添堵幾分。

如今坊間又開始流傳起玉家的那東西的消息了,而他與玉無雙成親那麼多年卻沒有得到那東西,又豈能叫他不生氣。

“你若是有幾分做父親的樣子,葉兒也不會如此。”

“娘,我發現你如今變了。”聽到老太君如此說起,蕭長峰冷冷出聲,睨著老太君,道,“以往你護著那兩個孩子隻是在麵上,心底卻是我我們蕭氏一族打算的,而如今,你口裏心裏都是護著那兩個孩子了,心裏哪裏還有我們蕭氏的複仇大計與血海深仇,娘,你可是忘了父王是如何死的了麼?”

蕭長峰淩厲的聲音叫老太君一頓,卻是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有說。

是嗎?她現在是太護著蕭柒葉與蕭木涵兩人了麼?她怎麼沒有感覺到。

蕭長峰的父王,父王————

那段記憶飛速湧上她的腦海,卻又迅速的褪去,來去一下子,未讓她的心裏起一丁點的波瀾。

皺了皺眉:“你這是在教訓我麼?如今你是長大了,連你的母親也敢教訓了是麼?”

“娘,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蕭長峰對老太君的尊敬還是有的,如今被老太君這樣一說,哪裏會幹,忙著嚷道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見到老太君麵上露出了不喜,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便起身告辭了。

就在蕭長峰的背影消失在前廳門口的時候,丫鬟清廷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中藥走進了屏風裏麵:“老夫人,這是昆老太太新得的調理身體的補藥,上次送您的沒有了,這次她多送了一些。”

“勞煩她費心了,端過來我喝了吧,幾日沒喝這藥我倒是覺得身子又不爽利了。”

老夫人說著起身,從床上站起,清廷見此,急忙將藥碗送上去。

見到老夫人將藥藥物一滴不剩的喝完了,清廷眼中露出了一絲冷笑,隨即掩蓋,不被任何人察覺,她接過碗,替老夫人錘了錘背,幫助她順了順氣最之後才端著空碗走了下去。

回春樓中,蕭柒葉帶著蕭言其進入了暗閣之中。

轉了幾個彎,蕭言其見到了一個紅色的聲音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那道身影很瘦,像是坐著的,又像是被捆著的。

他不解的望了望蕭柒葉,蕭柒葉卻對著他點了點頭:“她是一個知道你母親的事情知道得很詳細的人,你問她便可。”

“好。”

蕭言其點頭,快步走上前,卻在見到那紅衣女子正麵的時候,被嚇了一跳。

她的雙手從手腕處便沒有了,一雙眼睛被縫得死死的,不是被綁在椅子上的,而是坐著的,但是卻一動不動,要是不是見到她胸口還在起伏,蕭言其定會以為她死了。

整張臉上坑坑窪窪,簡直就是滲人。

“說起來,你應該叫她姑姑。”

蕭柒葉上前,似乎是對這樣一幅畫麵見慣不慣了,對著滿臉驚奇的蕭言其道,“她叫,蕭淺嬅。”

“這。”

“對,我叫蕭淺嬅,我叫蕭淺嬅呢,哈哈哈哈,我叫蕭淺嬅,你是誰?你是誰?你們是誰?是長峰嗎?是長峰來娶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