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江湖中人,入鄉隨俗已是習慣,那裏還來見笑一說,再者,以我如今的處境,能在這個城北縣找到一家能夠讓我們入住的客棧已經實屬不易,說到底,都督大人也是幫助了我一把,我應當道謝才是真的。”蕭柒葉說完,清清淡淡的笑了一笑。
陳子初麵上神色一滯,明顯也是沒想到堂堂雲宮宮主也會對他說出這樣一番情真意切的話語,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想到如今城北縣的處境,蕭柒葉口中調侃的嘲諷所言的,也句句都是實話。
不由得歎息了一聲,道:“城北縣的百姓們淳樸是真,隻是如今受到奸人所害淪陷入這水深火熱之地,我身為陝北地區的都督,如今卻隻能變換身份苟且做人,也實在是慚愧。”
說起這句話,陳子初的麵上露出的,是十分真實的悲痛。
陳子初這個陝北都督,蕭柒葉在閬苑城的時候已經是有所耳聞了,據說此人治理陝北地區很有一套,並且為人親厚,清廉正直,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
隻是這樣的官員,在如今的西城朝廷之上已經是越來越少了,如今左相府被滅,很多官員為了尋找一個保護傘紛紛投靠到霸據朝政多時的二皇子蘇昌文麾下。
從此之後過上了隻為自身利益與二皇子利益而活的官途生活。
而他,陳子初,卻不是一個能為了自身安危而置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境地的好官,所以這樣的人,還想再朝政之中安然存在,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聽他說起他如今隻能變換身份做人,蕭柒葉表示出了很大的興趣想要了解他的故事。
或許他今日深夜來訪,想要與蕭柒葉說的,便是這些事情。
“不知道都督大人到底遭遇了些什麼,為何要假死——————”
“不是我想假死,而是若是我不假死的話,便一定會真死,若是真死的話,我知道的這些秘密便永遠沒機會公告天下了,到時候隻怕是真的遂了那些要取我性命的人的意願,一旦那些秘密被掩埋,九皇子墨王殿下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我知道蕭小姐與我處境相同並且又與墨王殿下交好,這些事情,我也隻能告訴蕭小姐了!”
陳子初說了一大通話。
想要告訴蕭柒葉的無非就是他知道了一些不能告訴別人的秘密,而正是因為這些秘密,他才會被人追殺,到如今不得不以假死躲避那些人的境地。
他口中所言的境地相同,無非是如今在西城百姓們的認知之中,蕭府的大小姐蕭柒葉已經被處死了,她如今示人的身份,隻能是雲宮宮主。
這樣說來,與他假死一法又有何區別。
蕭柒葉聞言,笑了笑,不予置否。
陳子初說完,並沒有等到蕭柒葉答話,便將自己所知道的那些事情,緩緩的說了出來。
這樣一說,便是一夜。
這一夜的燭光閃動之下,在這個陋室之中,蕭柒葉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結果。
也幾乎是認定了,她的等,是有價值的。
原來,安陽關的天險之所以會被攻破,導致洪水瀉下天險,淹沒了安陽關之下的兩個富饒的縣城,導致上萬的百姓們流離失所無家可歸,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西城出使東麗的使者回國後不久,東麗國便流傳出了這樣的說法,說是因為西城這次提出的交換的條件不公平粗怒了東麗國的天神,導致天神發怒,通過搗毀安陽關而降罪人間。
這樣的說法可謂是一石激起千乘浪,東麗國的百姓們本就是崇尚天神的,被如此的傳聞洗腦,一致認為他們如今所遭受的磨難是蘇樺出使東麗的做法導致的,就連東麗王都信了這樣的說法,一度的要停止與西城的合作,停止運河的開鑿。
而這樣的事情的發生,與城北縣有著密切的關係。
西皇蘇騰知道這些事情之後,大怒,對外便是欲要發兵討伐東麗,對內便是對蘇樺有了成見,本是一件十分有功的事情如今卻成了罪責,而這樣的罪責,下麵的百姓紛紛認為應該由導致這一切發生的墨王蘇樺背負。
但是這些人,卻不包括如今坐在蕭柒葉麵前給她徐徐講訴那些事情的陳子初。
因為安陽關的事發真相,他是完完全全的知道的。
並且,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來,在安陽關的天險被毀的前一夜,他正在那個守衛軍營之中與自己的老友相會,談論這次東麗與西城合作之事,本是酒後尿急經過一處密林,沒想到卻在裏麵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