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燕京已經是嚴冬,宮裏宮外中一片肅寒。
外麵的喊殺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裴羽華躺在塌上不停地咳嗽著,屋裏的碳火已經停了許久。
自從她祖家失勢後,她的相公趙明城就將她扔到了這後院的破廂房中自生自滅了。那些下人也是勢利的,克扣了三餐,連這冬日裏最不能少的碳火也克扣了去。
抱琴看著裴羽華撕心裂肺地咳著,一縷縷鮮血順著指縫就就出來了。忍不住渾身哆嗦:“夫人……”
她已經咳血很多天了,冬日以來來病症幾乎日日都在加重。
抱琴看著她手心裏鮮紅的一攤血,隻覺得頭暈目眩,身子一軟就跪倒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
另一個侍女知畫咬牙衝了出去,不停地捶打院門,淒聲叫喚:“開門!求求你們快開門!夫人咯血了!!”
門外看守的婆子卻不為所動,反而厲聲威脅:“趕緊走開,否則不要怪老婆子我不客氣了。”
知畫還想辯駁什麼,忽的聽到那婆子又高聲喝罵,指桑罵槐:“荀家昨日都已經滿門抄斬了,你也該早點去死,省的再給老爺添麻煩。呸。”
屋子裏的裴羽華閉上眼睛,屋子裏的寒一直寒到了她心底。
三年,自從她外祖家也失勢了之後,誠毅侯府的人整整折騰了她三年。趙明城從始至終從沒為她說過一句話,反而默認了下人對她的欺淩。
掙紮著起身,在抱琴的攙扶下走出屋子,向著宮中的方向抬頭望去,那裏雄偉宏大的建築隱約可見。
“夫人,這時宮裏怕是已經變天了。”抱琴小聲嗚咽道。
閉上眼睛,似乎聞到空氣中的血腥氣,,她想起太和殿前的鎏金貔貅,想起那朱紅色的院牆想起白玉磚砌成的玉葉蓮池,還有……還有故友那鮮衣怒馬的年少狂放模樣。
……一切似乎都還和以前一樣,一切也全都變了。
“老爺!老爺來了!”院子外麵突然吵了起來。
抱琴一下子也激動起來,抱著她的手:“夫人!老爺是不是回心轉意來接您出去了?”
聽到嘈雜聲,裴羽華皺起眉,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抬頭就看到趙明城帶著人進來了,一抬手,身後跟著的人迅速製服了她目前僅剩的兩個丫鬟,然後壓了下去,不多久院子裏便隻剩下趙明城和裴羽華兩人了。
裴羽華冷冷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她曾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華兒,”趙明城溫柔地笑著:“多虧了你手裏的兵符,四皇子已經殺退反賊登基了。”
“咳咳咳咳……”盡管心裏已經有了準備,此時裴羽華還是忍不住顫抖著咳得撕心裂肺。
“燕沐呢?燕沐也死了嗎?”
還是那麼溫柔,趙明城伸手要為她拍拍背順氣,被裴羽華擋住了也沒別的反應,帶著一貫的輕笑:“燕沐中了一箭後失蹤了。”
撩起裴羽華散亂的發,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一箭據說正中胸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