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搖頭晃腦說道:“我師父言道,當今江湖之中,能以三根指頭勝過十根手指的,彭展雄彭大爺便算得上一個。”彭展雄哈哈大笑,他幼時便斷兩指,苦練三指指刀成名,並不以自己身有殘疾為忤,今聽得小道士師父稱讚自己,心中歡悅,道:“令師真有眼光,老彭談不上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對付幾個虛張聲勢的奴才,卻也夠了。”張陵見他二人互相吹捧,暗含譏諷己方,心道:小道士與彭展雄作一路,料他年紀幼小,武功雖奇,造詣也未必深奧,不足為慮。
小道士待彭展雄笑畢,又道:“我師父還道,這修羅凶刃配合修羅殘步身法,確是一流的霸道武功,隻是......”
彭展雄聽得他話鋒轉變,忙道:“令師還說什麼?”
小道士正色道:“隻是彭展雄隻練外功,全無內功基本,與內外兼修的高手過招,不出五十回合,便要屍橫在地了。”
張陵微微一笑,道:“令師果然眼光獨具,佩服,佩服。”他看出小道士與彭展雄並非朋友,心中一喜,心道:小道士不知是那路高人的徒弟,他最好是兩不相幫。
彭展雄臉色一變,小道士所言一語中的,他所練修羅指刃固然霸道強橫,終究是外功心法,若與平常武人交手,自然威風無匹,但若是融會貫通武學淵深的高手,定能一刻看出彭展雄武功的弱點,他武功弱點給這小道士道出,心中大震,瞬間閃過數念,展開修羅殘步抬手抓小道士的手腕。
那小道士不躲不閃,笑嘻嘻待他欺身到了近前,彭展雄抓住小道士手腕,三根指刃搭住他心脈,道:“小兄弟,恕在下失禮,敢問尊師姓字名誰?現在何處?”
小道士人身大穴被扣,滿不在乎笑嘻嘻說道:“我師父名姓我不便給你言道,怎麼?你想找他打架不成?我師父既早已窺破你武功中的破綻,你去尋了他,豈不是白白送死?”
彭展雄心念一動,見他有恃無恐,料得藝高人膽大,心道:他師徒武功強我百倍,徒然白費力氣,他長歎一聲,放開了小道士手腕,蕭德言見他神情頹唐,道:“彭大哥,武功一道,豈能被人三言兩語便說得心動?他師父雖然窺出一二,但若真個動手,你也未必輸於他。”蕭德言雖然不懂武功,幾句話說得彭展雄臉上一展,心道:我自有無父無母,跟著主人生活,賤命一條,除了主人,可從沒怕過誰?豈能被個黃口小兒說得信心全無?
彭展雄躬身一禮,道:“多謝公子指點,彭展雄謹記不忘。”蕭德言見他對己如此敬重,心中越發愧意,心道:我這般冒充,終究不好,得趕緊想法子離開這酒樓。他抬頭看看外麵大雨漸漸小了,這夏季驟雨來得快住得也快,外麵雨聲漸漸聽聞不到了。
那小道士湊過來,瞧瞧蕭德言,道:“你是什麼人?大刺刺的好不神氣。”
彭展雄伸手一攔,道:“且住,這是申屠公子,你離遠些。”
小道士晃晃腦袋,道:“莫不是三千世界乾坤轉,八門神通太極生的伏羲閣少主人?”
張陵接口道:“小道士,你當真了得,江湖掌故無你不知啊。”
蕭德言心道:三千世界乾坤轉,八門神通太極生,這兩句口訣卻是什麼意思?他本精通易經,正自沉思這當兒,那小道士笑嘻嘻倏然欺身上來,在蕭德言身旁身側一轉,他身法極快,腳下踩一個太極圖樣,蕭德言本不會武功,又在沉思,因此便周身上下紋絲未動,彭展雄喝道:“不得無理!”三指指刃便找那小道士脖頸,哪知還未及身,小道士反踩太極,已然退了出去,衝蕭德言躬身稽首道:“失禮了失禮了,小道身染癲瘋,每隔半個時辰便要發作一次,驚擾了公子,抱歉抱歉。”彭展雄、張陵諸人多半不信,見這小道士行事詭異,均在揣測他心中所想。
蕭德言見他禮數周全,還禮道:“道長不必多禮,我略通醫道,給你瞧瞧如何?”他自幼家學淵源,醫書藥方也學過不少,祖父宋國公精擅醫道,蕭德言經他指點,已不下市鎮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