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狂風呼嘯一陣便又平靜下來,蕭德言昏昏沉沉不知外麵晝夜更替了幾回,他模模糊糊想道:“死了便手腳都動彈不得了,原來是這般難受。”忽然窗外一束陽光射進來,正閃在蕭德言微微閉合的雙眼,他臉上便不由得一動,耳邊聽得幾句嘈雜的女聲,聲音中夾雜著歡喜,蕭德言略略抬抬眼皮,眼前場景片刻間清晰起來。
隻見幔帳高挑,雖不華麗卻也幹幹淨淨,蕭德言忽然醒悟:“我並沒死,想是給人救了。”這時眼前多了幾張麵孔,都是女子,口中大呼小叫道:“醒了醒了,快去叫宗主!”一個女子跑了出去。
蕭德言定定神,問道:“幾位姊姊,這裏是哪啊?”一個眼睛大大,身材高挑的女子笑道:“你給我們宗主救回來了,這兒是祁連山。”蕭德言腦中一閃,問道:“莫不是祁連山宗?”那女子眨眨眼睛道:“正是啊,你聽過我們的名頭麼?”
蕭德言聞言雙手撐床要坐起來,可是甫一動彈,就覺得上身疼痛,力氣大減,那女子趕緊扶住他,道:“宗主吩咐你受了傷,不能亂動,躺下來。”她說話自有一番威嚴,蕭德言隻好躺下,緩運小周天,在周身大穴走了一遍,心中一寬,暗道:“我內功還在,這便好。”他想起在刺史府被魏王李泰和水月暗算,中了三花香粉,險些喪命,忽然心中大動,道:“姊姊,我問你,跟我同被救回來的有沒有一個女子?”
那女子瞪大了眼睛道:“什麼女子?沒見到啊?”蕭德言心中大急,全身經絡震動,氣息亂作一團,臉色雪白,道:“是我害了她,不成,我要回甘州。”那女子看他臉色怕人,嚇得站起來,想伸手攔他卻不敢,蕭德言運了一遍小周天,力氣多了些,霍然起來,正在這時就聽門口處有人道:“宗主到了。”
幾個侍女連忙往外迎接,飄飄萬福,道:“參見宗主。”那宗主擺擺手,道:“那小子醒了麼?”身材高挑的女子趕緊道:“他醒了便要去找什麼女子,我們也不敢攔。”宗主一聽快步來到床前,蕭德言此時支撐著下了床,宗主喝道:“小子,你亂動不聽話,是要找死麼?”
蕭德言聽得聲音很是熟悉,抬頭道:“我死不死不關你事。”一看那宗主模樣便愣住了,揉揉眼睛仔細觀瞧,正是那統領百騎突厥精兵的白狼大將軍。
那宗主臉現怒色,道:“過幾天還要用你,你這般不知自己身子寶貴,亂動什麼。”說完大步過來一推一拍,蕭德言便躺倒在床上,宗主手法極為巧妙,蕭德言問道:“你,你是不是在甘州城牆上的那個蒙麵人?”
宗主臉上怒色漸消,道:“是啊。”他聲音勢如虎吼,蕭德言又問道:“那你是不是突厥的白狼將軍?”宗主點頭道:“是啊。”蕭德言臉現驚色,道:“請問前輩高姓大名?”
宗主有些不耐煩道:“我的姓名日後你自會知曉,你身受那水月童子的小乘勁力,受傷不輕,好好養著,過幾日再說。”
說完轉身要走,蕭德言忙道:“前輩,我那朋友呢?你將她救出來了麼?”宗主轉過頭來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們都救出來?那小丫頭對我甚是無禮,死了正好。”
蕭德言大急,猛地坐起身來,伸手一指那宗主,手指顫抖,怒道:“你。”那宗主一瞪眼睛道:“怎麼?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狼心狗肺的東西。”蕭德言想起雪瓊身陷刺史府,水月李泰心腸何等毒辣,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忽聽得一個清脆熟悉的聲音道:“天生的傻蛋,你要為我哭出來麼?”
門外一閃,多了一個倩影,蕭德言一時竟愣住了,道:“我這是魔怔了麼?”那宗主抬起手來一個耳光扇在蕭德言臉上,喝道:“小子,你給我看清楚,救出你一個算什麼本事,老子要救救一對!”他這一下不輕,打得蕭德言半邊白淨的臉頰紅腫起來,蕭德言揉揉眼睛,仔細一看,可不是麼,雪瓊換了一身女裝,更添俊俏,快步來到床前,瞧著蕭德言臉頰,一指那宗主怒道:“你怎麼說話間便打人?”
宗主怒道:“好啊,救出一對小白眼狼,你們郎情妾意美得緊,便把救命恩人甩在一邊了。”雪瓊臉上一紅,道:“你為老不尊,專會說些不三不四的言語。”蕭德言心中激蕩,他一醒來便經曆了幾重悲喜,心怦怦跳成一個了,忽然探手抓住雪瓊的綿軟小手,道:“真的是你麼?”雪瓊心跳加劇,道:“自然是我,你,你先把手放開。”蕭德言方才忘乎所以,這時猛醒,心道:“我怎地如此失禮。”臉上一紅,把雪瓊手放開,宗主忽然大笑道:“若是我把你們兩個剝得赤條條放在一個被窩裏,你們也就不用假惺惺害臊了,想必樂得很,開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