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妄癡貪 得失歸定(1 / 2)

箭無簇不傷,弓無弦不張。這盛名傳世的天狼弓無簇無弦,其意莫非……比及枯木的貪迷心竅以及安佐的妄鑽牛角,此時木芷盈的眼前似乎更加明亮了幾分。聞她仿佛自語道:“兵家所言的勝利,在於不戰而能屈人之兵,在於寬厚沉穩而不露鋒芒。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一世苦心謀算爭鬥無果,始終參詳不透其間真義,卻不想大汗當年早已領會。”

“統領而非征服,降兵先須降心。”安佐本性不愚,經木芷盈這般一點,霎時清醒回過神來。

“放屁!這弓定是假的,那蒙古小雜種定是在撒謊!”二人不想那枯木眼下癡迷了心竅,哪裏聽得進他二人的拆勸?聞他提高了嗓門,印堂發黑,目光怔怔望著那弓身上的“天狼”二字。突然,隻聽他一聲怪吼,伸臂一把抓起那神龕上的天狼弓奮勁便往石室地麵摔去。

“不好!”安佐與木芷盈二人心中暗呼,然已聞頭頂呼喇巨響,抬眼既見那剛才高懸在三人頭頂的石棺陡然當頭向三人砸了下來,待要閃避已然不及。幾乎出於本能反應,三人同時提氣舉臂朝那下落的石棺托去。這三人之中,饒是枯木內力深厚,被那巨大的石棺一壓,胸內氣息也立感為之一滯,更不消說安佐與木芷盈二人。木芷盈站在安佐身旁,石棺的右側。石棺下落之際她隻覺膝下不自覺一軟,被迫得半跪下去。三人之中,枯木站得離神龕最近,恰在石棺左側,安佐立於中間。此刻木芷盈受力不住矮下身去,那石棺便順勢往右側傾斜下去,眼見即將失去平衡將三人兜頭罩住。安佐情急之下,體內真氣受激暴漲,硬是提氣向上一抬,木芷盈應勢立起身來,這方才重又維持住了石棺的平衡。縱使如此,因這石棺甚重,三人勉力支撐方使其不至砸落,可一時竟都無法脫身。

正在這危難的時刻,隻聞一陣沉悶的機括之聲從石室的門楣處傳來。回望那扇推合式的石門內側頂部,竟還懸了一道厚重的鍘刀式鐵門,此刻伴隨機括的轉動,正一點一點地往下閉合,同時石門外的沙粒也逐漸流溢倒灌進來。三人回頭一望,心裏同時涼了半截。

“不好!那閘門要落下來了,我們得趕緊想辦法出去!”木芷盈搶先喊出聲來。

安佐四下掃視了一眼,見枯木身旁的神龕似可移動,當即向枯木道:“勞煩大師伸腿把那神龕勾過來,我倆一同托住這石棺,讓芷盈暫用它去把那閘門頂住……”

“嘿嘿,讓這小丫頭去老衲有點不放心,還是老納親自去吧!這石棺就暫時交給你們了。”枯木聞言見那神龕果是脫身妙物,遂陰惻惻一笑,伸腿將那神龕勾過,同時不由分說矮身將那石棺朝安佐二人處奮力一推。隻聽得轟地一聲巨響,石棺受力失衡,兜頭將安佐二人罩在了棺內。枯木見狀一陣得意冷笑,回看那閘門越落越快,便立即運力將神龕推了過去,恰好卡在了閘門之下。但聞嘭嘭碎響,神龕受力開裂,但終究暫時阻住了閘門下落的速度。枯木快步行至門邊,終又回頭朝那地下被他摔落的天狼弓望了望,迅速折轉身將它拾起揣在懷裏,一麵得意地朝石棺笑道:“嘿嘿,佛祖有雲光陰似箭,二位在此好好享受這最後的美好光陰吧,老衲就不……”

還未待枯木說完,棺內二人既聞嘩地一聲長響,感覺石棺也隨之往後一滑,迫得他二人跟著向後跌去。再聽那枯木的聲音,則早已被這長響湮沒。

“八成是頂上的流沙倒灌進來了!”安佐、木芷盈二人在棺內不見外物,暗暗心焦。而外頭的枯木,眼瞧著沙浪自他剛擱置神龕的閘門下倒灌進來,不及開口,已連人帶弓被沙浪重又衝回了石室深處。

“流沙灌進來了?太好了!”孰料木芷盈聞言喜上眉梢,她隱約望見安佐一臉焦急詫異,小聲續道,“安哥在江南臨海的沙灘邊有沒有見過海龜?這海龜產完卵之後或是遇到危險的時候,通常都會選擇挖沙地逃生。”

“你是說……”安佐似明未明。

“我是說我們不需要把整個石棺托舉起來,隻消稍稍抬起石棺一角,讓外頭的沙子流進來,一點一點墊在腳下,然後等到墊了一定的高度,便可沿這些沙子一路挖掘逃出棺去。”木芷盈的話語似一盞希望的明燈,令安佐眼前豁然開朗。二人依計同時運力抬高石棺一角,棺外的流沙緩緩流了進來,隻覺身下沙地逐漸抬高,將二人連同石棺抬舉到半人高度。二人便開始從緊貼石壁的沙地往外挖掘起來。

終於,二人同時從石棺底下的沙坑中平安爬了出來,但又立覺四周熱沙滾滾,擦臉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