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今年在IIHF能夠保級,就已經超額完成了約翰製定的目標計劃,而王金磊帶來的這個消息,卻意味大家著必須晉級。這種情況下,麵對最後一個強勁對手芬蘭,球員們壓力驟漲是情有可原的。
“打芬蘭,大家盡量去爭取就行,也別抱太大包袱。”約翰這時候站出來寬慰大家,他覺得王金磊確實有些失言,提早製造了過多緊張氣氛。
“都已經贏四場了,晉級隻有一步之遙,還有什麼好怕的?”王金磊很明顯沒有順著約翰的意思說下去,他們倆的態度忽然像是來了個對調,與往日截然不同。
這時候約翰當然有點不太舒服,雖然王金磊是自己的前輩,曾經也還是一線運動員出身,不過他現在畢竟不屬於國家隊,此情此景之下實在沒必要過度施壓。
眼瞅著眾人的情緒被帶動得有些跑偏,王金磊忽然又從背包裏摸出一個老式相框,裏麵鑲嵌著一張嚴重褪色的大照片。
別人可能不太清楚,但沈劍卻一眼認出來,這正是父輩那一代冰球選手的合影,這張照片曾經也掛在自己父親的床頭上。
“這是1990年劄幌亞冬會的賽後合影,想必大家都知道這次比賽,我們最終拿得了冠軍金牌。”王金磊輕撫著相片,轉頭看了看周邊的隊員們:“但你們未必清楚,當年我們是在怎樣的惡劣狀況下,頂著多大的壓力打完了最後一場。”
在小小的休息室裏,老中青三代冰球人圍在王金磊身邊,那個年代的往事也許隻能通過口述方式來呈現,但無論誰都早已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娓娓道來。
“半決賽對陣日本,我和當時的副隊長沈自堅都已經膝蓋受傷,那時候賽程安排很緊,幾乎沒有什麼間隔,休息一晚等到次日中午就要參加決賽。”老王說著,忽然撩起自己的褲腿,小腿後方綁著一根窄小的布條,膝蓋兩側應該是塗著某種藥膏。
怪不得偶爾能聞到王金磊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的中藥氣味,原來是那時候留下的舊傷。
“當時的亞軍是韓國,雖然那時韓國的IIHF排名還在二十左右,但中國隊那年卻創造了奇跡,戰勝了順位差距十五名以上的對手。”
眾人的目光彙聚在照片上,王金磊的手指劃向第二排的某個小個子,這人正是年輕時候的沈自堅,他看上去比如今的沈劍還要英氣蓬勃。
“自堅就是從那場比賽之後,徹底離開了國家隊,他當時不僅膝蓋出了問題,右腿跟腱更是腫的厲害。”王金磊忽然一聲輕歎,就像在惋惜當年的天才隕落:“其實第一節就出了問題,直到賽後合影的時候,他還強忍著劇痛,一隻手總是耷拉著捂住腿部。但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了,就算手術能進行縫合,撕裂傷產生的後遺症難以宛轉。”
大家就這樣靜靜地聽他講述那些不為人知的舊事,樁樁件件雖然痛心,卻也帶著無可比擬激勵,一直到夜幕降臨,眾人才在約翰帶領下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