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
氣氛很詭異,三個人各自占據一方沙發,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服務生早就被嚇跑。
又過了許久,莫可輕輕咳嗽一聲,木著臉道,“我本來想今晚告訴你們的,許墨風被袁麗雅勾跑了,我害得穆良寒出車禍去世,為了安撫他的在天之靈,我結了冥婚,嫁給了他。”
“咣當”茶杯落地的聲音,林蘭辰突然蹦了起來,指著她的鼻子怒吼,“你他媽瘋了是不是?嫁給死人?你怎麼這麼富有創造力?還安撫在天之靈,你是聖母啊,你怎麼不去拯救世界啊笨蛋!”
莫可麵無表情,點頭,“對,我瘋了,我是聖母,你根本不知道害死人的感覺,我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夢到穆良寒問我,為什麼要害死他,他說他還很年輕,他還有遠大的抱負沒有實現,他還有喜歡的女人想要共度一生……你知道我怎麼說嗎?我說對不起,我隻能說對不起,除了這個,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話還沒說完,眼淚早已濡濕了臉龐,她的聲音在顫抖,最後,整個人都在顫抖。
“別說了,別說了……”顧小喬撲上去,將她緊緊抱住,眼淚也忍不住往下掉。
莫可靠在她的懷裏,淚如雨下,腦中閃過許多破碎的畫麵。
那一晚,兩輛車相撞之後,她急急踩刹車,賓利卻繼續往前衝,撞斷了護欄,撞上了道旁的大樹,車頭部位撞得稀巴爛。
她從醫院醒來,得知穆良寒的死訊,她恐慌,愧疚,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她的父親莫偉業,沒有一句安慰,全是憤怒的責備,他說,“你這個孽障,你知不知道被你撞死的是誰?那是穆氏集團的大少爺穆良寒!你想害死我們是不是?”
當穆家提出結冥婚的時候,他又說,“讓你結冥婚補償穆良寒,是人家穆家看得起你,難道你還真想坐牢不成?你坐牢不要緊,隻會害得我們家跟著丟臉!再說了,等你在穆家待上十年,就可以改嫁,穆家會給你一百萬補償金,你說說,上哪裏去找這麼好的事情?”
她當時嗬嗬地笑,那笑聲充滿了苦澀,“爸,穆家沒有少給你好處吧?”
莫偉業惱羞成怒,“混賬,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是為了你好!誰讓你招惹的是穆家,就算人家讓你以命相抵也無可厚非,更何況,隻是讓你犧牲幾年婚姻!”
是啊,反正隻是犧牲十年婚姻,在所有人眼裏,這都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這也是她應得的,誰讓她一時之氣害死了一條人命啊。
可是,為什麼心裏還是很難受,眼淚止都止不住。
林蘭辰握緊拳頭,望著那兩個哭成一團的女人,一雙鳳眸被怒火和心痛染紅,他的身體繃得僵直,就像是出鞘的寶劍,渾身透著淩厲的氣勢,他很想咆哮,很想怒吼,卻又生生地克製,最終,他猛地一拳頭砸在牆壁上,狂暴的猛獸般摔門而出。
按下打火機點煙的時候,林蘭辰的手指還在顫抖,這是他生平第二次吸煙,第一次是在大四的時候,莫可說她答應與許墨風交往,他一個人躲在圖書館的天台上麵,吸了整整一包煙,被嗆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好好的聚餐變成了三人的悲傷夜晚。
當林蘭辰吸完煙,又吹了許久的涼風,回到包廂的時候,那兩個女人已經抱在一起,喝得人事不省,點歌機播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他腦袋都疼了。
“你們兩個死丫頭,到底喝了多少酒?”林蘭辰咬牙切齒地關掉音樂,將顧小喬抱在懷裏的啤酒瓶搶了過來,隨手扔到一旁。
“嘻嘻,喝,接著喝,誒,我的酒瓶呢?誰看到我的酒瓶去了哪裏?”顧小喬大著舌頭嘿嘿傻笑,兩隻手四處亂摸找她的酒瓶,找了一陣,又嗚嗚地哭起來,“阿可,我的酒瓶被人偷了……”
莫可踉踉蹌蹌地站起來,將胸脯拍得啪啪響,頗有英雄氣概地嚷道,“別怕,姐妹兒在這裏,那個小偷,你給我站住,把酒瓶還給本大俠!”
林蘭辰頭疼地扶額,快要被這兩個醉鬼搞瘋了,上前抱住跌跌撞撞四處亂晃的莫可,又一把拖住蹲在地上畫圈圈的顧小喬,沒好氣地抱怨道,“你們兩個的酒品可真是慘不忍睹,可憐我玉樹臨風的帥哥,都變成你們倆的保姆了……”
可憐他的小身板,一左一右扛著兩個酩酊大醉的女人,吭哧吭哧將她們拖到前台,在他結賬的時候,顧小喬煩躁不安地扒拉著身上的衣服,嘴裏嘟嘟囔囔,“我熱……小蘭蘭……我熱……幫我脫衣服……”
“大庭廣眾之下,你脫什麼衣服?”林蘭辰驚得冷汗都冒出來,手忙腳亂地阻止她,將她已經撩到腰部的蝙蝠衫快速拉下來。
“我熱嘛……蘭蘭……你不疼我了……嚶嚶嚶……”小女人撅著嘴,說哭就哭,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