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可望著坐在床邊陪伴自己的顧小喬,聲音沙啞地說道,“小喬,我在回C市的航班上,看到蘭辰了。”
“真的,他回來了?那實在是太好了!”顧小喬歡喜得眼眸發亮,半晌,她的情緒又低落下去,“你現在受傷了,要不要通知他?”
莫可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他剛剛回國,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等他不那麼忙了,我們可要好好聚一聚。”
莫可嗓子受傷,不方便講話,隻簡單說了幾句,就被顧小喬勒令“不許講話好好休息”。
下午,顧小喬還有課,叮囑了莫可一番,然後就離開了。
等她離開之後,莫可沒辦法再安心休息,從護士那裏打聽到莫偉業的病房號,懷著極為複雜的心情來到他的病房。
當她推開病房的時候,她看到楊菲雲坐在病床邊,眼眶紅通通的,顯然剛剛哭過。
“阿可,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楊菲雲連忙站起來,抹了抹眼睛,說道,“對不起,我一直在這裏守著你爸爸,還沒來得及過去看你。”
“沒關係。”用粗噶難聽的聲音說出這三個字之後,喉嚨又是一陣刺痛。
楊菲雲關切地說道,“醫生說你嗓子受傷了,你還是別說話了,好好休養著吧。”
莫可點了點頭,將視線轉到莫偉業身上。
楊菲雲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關心莫偉業的傷勢,緩緩道,“你爸爸腿上的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因為子彈傷到了腿部神經,以後他走路就會不太方便了。還有一氧化碳中毒……也不知道他醒來會不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說到這裏,楊菲雲又忍不住掉眼淚。
莫可走上前,撫了撫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楊菲雲抹著眼淚,哽咽地說道,“阿可,還好有你在,否則我,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跟你爸爸受傷的事情,我已經通知佳妮和文煊了,他們買了今天的返程機票,估計明天才會到家……希望你爸爸趕緊醒過來……”
“他會的。”
望著病床/上那個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的男人,莫可不由自主想起他無恥地利用她的那些事,她再也沒辦法同情他,僅存的,也隻有那一點點來自血脈的憐憫之心。
從莫偉業的病房出來,莫可心裏很壓抑,就像被壓著一塊石頭。
她緩緩走在安靜的走廊上,身體上的傷痕隱隱作痛,她知道,穆紹風的病房就在走廊的盡頭,可是,她不想去看他。
他以前傷她至深,他現在因她重傷,以後,就讓種種恩怨一筆勾銷吧。她不想再報複他了,更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至於那夥綁匪,她一定要追根究底,將他們統統找出來,讓他們接受法律的製裁。
等C市的事情處理完畢,她就跟珠珠定居在應城,再也不回來了。
莫可一邊思考事情,一邊往自己的病房走,突然,叮地一聲,電梯間那邊的電梯門打開了,她無意間抬頭望去,正好跟從裏麵出來的人對上視線。
她瞳孔猛地一縮,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指倏然收緊,心裏如同打翻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
冤家路窄,怎麼偏偏在這裏遇上!
從電梯裏麵走出來的穆老夫人,心裏同樣有此一問,她犀利的眸光刀子般刺向莫可。
兩人僵持在原地,視線在半空中交彙,幾乎能聽到茲茲的電流聲。
“咦,阿姨,我認識你誒,你是珠珠的媽咪,沒想到你跟我二叔住在同一家醫院呀。”
一個小奶包突然從老夫人腿邊冒了出來,偏著小腦袋,笑眯眯地望著莫可。
乍然聽到孩童的聲音,莫可一怔,視線緩緩向下,看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他,跟穆紹風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一眼,她就猜出來他是誰。
莫可臉色刷地一下煞白,力氣似乎瞬間被抽離身體,兩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她踉蹌後退,重重地靠在牆壁上,困難地支撐著身體,那副失了魂般的神情,令人心驚。
穆希晨以為莫可病情發作,好心地說道,“阿姨,你怎麼了?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莫可雙眼死死地盯著他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她刻意壓抑了五年的東西幾乎要噴湧而出,一千多個日夜,不斷地催眠自己去遺忘,可是僅僅看到他一眼,她就差點遏製不住那種衝動,她沒有勇氣開口,她怕自己張開嘴,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她的唇瓣,不停地顫抖,心裏刀割般地痛,卻還要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她做不到,在這個小小的人兒麵前,她真的做不到!
穆老夫人臉色陰沉得能擠出水來,她一把握住穆希晨的小手,沉聲道,“希晨,不要多管閑事,走,跟曾奶奶看你二叔去。”
“哦,那好吧。”
穆希晨被老夫人牽著,從莫可身邊擦身而過,走出兩步,他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那位奇怪的阿姨還依靠在牆壁上,一動不動,看來真的是犯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