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這是第一次坐火車踏上向北方的旅程,一路自是興奮不已,嘰嘰喳喳的像隻不知疲倦的百靈鳥,給王海通他們帶來了不少樂趣。可隨著那有節奏的火車輪的飛馳聲分分秒秒的在你耳邊圍繞,最終那聲音也不再美妙,開始變得枯燥起來。
火車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時的有成隊的大兵上來,最後幾節車廂被臨時征用了,把乘客都趕到了前麵,前麵的車廂一下子變得擁擠起來,整個車廂的走道上都擠滿了人。一時間,出入隻能在人牆的縫隙中鑽進鑽出。
火車駛到徐州的時候,已是午夜十二點,從南京到徐州不到五百公裏的路程,火車被那些中途冒出來的大兵拖累的竟然跑了十五個小時。王嫣然的激情和好奇心已經被車廂內嘈雜的吵嚷聲給吞沒了,渾濁的空氣在狹小的空間內帶著煙霧,臭味彌漫,王嫣然用手絹捂著鼻子,芙蓉麵就像一朵失水的水仙花,開始蒼白疲憊起來。王海通心疼的把她攬在懷裏,讓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付家順也趴在董樹林的腿上,早已沉睡過去。
王海通和董樹林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尤其是董樹林,他的心境現在是公私兩頭擔。一頭擔著海聚鹽號的事情,一頭擔著對親人的掛牽。徐州是他的老家,離家已經快一年了,不知道爹娘,弟妹是否安然?他現在多麼想跑回家看一眼!可現在他已不再是那個為了生計茫然無措的流浪青年了,他現在肩上擔負著特殊的使命,他正自努力改變自己,改變自己的生活,為了就是將來有一天,能讓爹娘和弟妹不再餓肚子。
火車在徐州站又停了將近兩個小時,董樹林往窗外望去,站台上站滿了北上的大兵,這趟火車幾乎成了專用的軍車了。
“又要打仗了!聽說北邊的張作霖出關了,要攻打北京城,民國政府又岌岌可危了!”
“唉!這些官家為了爭權奪利,全然不顧老百姓的死活!前年吳大帥和張作霖就把中原攪得天翻地覆,沒想到今年又卷土重來,這老百姓可真是沒有活路了!”車廂裏有幾個為這多事之秋而感歎的有心人竊竊私語著。
“裏麵的人聽好了,這節車廂已被軍隊征用,有地兒挪地趕緊挪,沒地方的趕緊下車,給你們十分鍾的時間!”一個大兵用喇叭大聲喊著,聲音立刻在車廂裏麵炸開了鍋。
人群開始埋怨著,叫罵著,嘶喊著混亂起來。還有一些睡眼惺忪的人們搓著眼睛,茫然懵懂的看著四周,無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群兵匪,真是一點道理也不講!”一個老者憤憤不平的說著。
“哥,怎麼了?到了嗎?”王嫣然有些迷瞪地發問著。
“這節車廂被軍隊征用了,要我們要到別的車廂去。”王海通無奈的說著。
“什麼?他們還講不講理?憑什麼讓我們給他們騰地方?我們有車票!哥,我們就不走!”王嫣然粉拳緊握,嬌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