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可憐人(1 / 2)

董雪兒回到家的時候,父親和二娘三娘她們都早已回來了。三娘杜蘭月告訴她,老爺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現正在臥房裏睡覺。

“醉了?”董雪兒頗感驚訝,從小到大,她從沒見爹醉過酒,今天這是怎麼了?

望著董雪兒那近乎天真的疑惑,杜蘭月嘴角閃出幾絲苦笑,這個丫頭哪裏知道父親的心思?

“你怎麼樣?上哪去玩了?剛才我還在替你擔心呢!”

杜蘭月不便把董樹林的心事說破,不過,她的確是擔心董雪兒走不出王子峰帶給她的傷害。

“我沒事啊,今天玩得很開心!”

董雪兒莞爾一笑,挽住杜蘭月的胳膊撒起嬌來。

杜蘭月憐惜地望著她那可愛的麵容,似乎想要看到董雪兒的心裏,可奇怪的是她什麼也看不到。她的心不由得悵然起來,她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那個像鏡子一樣明亮的雪兒學會偽裝了,她的雪兒已經真的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了。

董樹林的哮喘病又犯了,一家人都以為他醉酒後需要休息,所以晚飯的時候也沒喚醒他。半夜之際,杜蘭月想喚醒他喝點醒酒湯,可誰知他竟然渾身發燙,而且燙的厲害,臉色也早已憋得發紫。杜蘭月急忙命人連夜去請大夫,大夫把脈診斷過後,說是傷寒加心淤以至於誘發老病,那幾口酒真是不該喝!

董雪兒寸步不離的守候在爹身邊。已經三天了,董樹林除了被人攙起強灌點藥湯,別的是滴水不進,眼睛始終是痛苦的緊閉著。他現在正在作自我的抗爭,每一次呼吸都如同要把他的胸膛撕破一樣,那種從胸腔裏拉著長音發出的低沉的喘息聲就像黑暗中的幽靈在睡覺打呼嚕一樣,讓身旁的人在不知不覺中也跟著它的節奏呼吸困難起來,就像同時有一雙手也掐住了自己的脖頸一樣。

董雪兒下意識咳嗽了一聲,想把那幽靈趕走,想把父親喚醒,她的確是有點疲憊了。

“雪兒,快回屋睡會兒吧,你爹這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了得,你要是再有個好歹,你爹這條命可就真被你要去了!”

杜蘭月掩住憂傷在一旁規勸著,她知道董樹林的“心淤”之事就是雪兒的傷心事,而他知道卻無能為力!他覺得對不起雪兒,更對不起王嫣然。一時間,就像心中生刺般的刺痛,這種痛壓在心頭,欲喊不能,欲拔不能,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三娘,爹怎麼還不醒啊?我不走,我要親眼看著爹醒過來!”

董雪兒害怕的哭泣起來,嚎啕大哭!她再也遮不住蒙在心頭的情感偽裝,它們張牙舞爪地跑了出來。愛情沒了,親情也在懸崖邊上掙紮!剛剛含苞待放的她,經曆了生命中最灰暗的日子。原本她是這世界上最幸福,最漂亮,最有自信的女孩子。可現在呢?這一切美好的東西似乎正在離她遠去,隻剩下孤零零的孤單。

“別哭了!雪兒,想想你爹是多麼的愛你,為了你爹你也要堅強些,你是董家的長女,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杜蘭月輕拍著董雪兒抽泣的肩膀,她安慰的語氣中似乎略帶著責斥。

董雪兒不哭了,杜蘭月那句“董家的長女”讓她感到刺耳,也把她從孤單中喚了回來。

“雪兒,看來這次大夫開的藥方似乎不太起作用。你也知道,你爹生病從來是喝中藥不吃西藥,他曾說過病死也不打洋藥水!可我們都清楚,那洋藥水有時真管用。那次董明和董浩得了風寒,也是幾天高燒不退,你二娘背著你爹帶著他們兩個到洋大夫那兒打了兩瓶洋藥水,回來高燒就退了。要不……,我們也找個洋大夫給他看看,隻要能把你爹的高燒退了,一切後果我一人擔著!”

杜蘭月焦慮地說著,她現在真如她剛才所說,作為董家的長女,董雪兒也應該和家人一起擔事兒了。

“二娘呢?”

董雪兒心怯地詢問著,她忽然感到一絲害怕,三娘剛才是在和她商量,可聽上去卻好像父親的性命就如同攥在她手裏一樣,她的抉擇事關父親的生死。

“你二娘和王棟現都在店鋪裏。這幾天其餘的賣家都在急於出貨,說什麼日本人就要打過來了。現在市麵上一天一個價,王棟做不了主,就把你二娘請了去,讓她親自坐鎮隨行就市,能賣多少是多少,看樣子天下真的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