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雪兒倒是沒有像董六子那樣費盡心思的去想白浪為何變化如此之快?可她也是和董六子一樣感到驚訝,她驚訝於白浪為什麼會扔掉偽裝?不知為什麼她在驚訝之餘還感覺有些不舒服,至於為什麼她也不明就裏,可能還是原先那個白浪讓她看著舒服點吧,但事實是這樣嗎?原先的那個一本正經的白浪她不也沒有正眼瞧過嗎?看來這個人的確惹人討厭,無論是好是壞都惹人討厭。
“雪兒姐,我們去練龍王鞭吧?”
戴水蓮倒是很快就把剛才的不自在拋在腦後,她剛才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她討厭牡丹,還有花房的那些女人她都討厭!討厭她們長著一雙專門勾引男人的眼睛,她害怕泥鰍被她們勾去。至於白浪被牡丹勾引住了,她倒覺得很正常,牡丹是花房的花魁,她拋個媚眼就會讓碧雲水寨的男人哆嗦,當然這裏麵不包括爹和泥鰍哥。因為,爹隻喜歡姑姑,泥鰍哥隻喜歡她。
龍王鞭是白鳳的看家本領,因她是白龍王,所以,六尺長的牛皮鞭在她手裏便有了一個好名字:龍王鞭。
白鳳的龍王鞭可以說是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蒙起眼睛都可以把點燃的蠟燭芯打滅,而蠟燭卻完好無損。有道是隻要功夫深鐵柱磨成針,白鳳的龍王鞭可是幾經幾個寒冬酷暑才煉成這一手絕技。碧雲水寨封門的這一個多月來,她是有心想把看家本領傳給董雪兒,可又怕董雪兒耐不住無趣枯燥不學,於是,她便一起叫上了戴水蓮,讓戴水蓮陪著一起練。
戴水蓮自是非常高興,她之前曾無數次纏著姑姑教她龍王鞭,可姑姑每次都拒絕了,沒想到姑姑今天竟主動要她學,這不是好事上門嗎,還有董雪兒陪著,就是學不會也不會挨罵了,她知道董雪兒不吃姑姑那一套,到時姑姑自是不會拉下臉來訓斥了。
董雪兒答應了,她是替戴水蓮答應的,因為戴水蓮想學。就這樣從未學過武術的她一板一眼的跟著白鳳學起了身法,這也是白鳳有意為之,因為,董雪兒沒有武功底子,隻能是學些借力打力的巧功夫。這一個月走下來,她已經熟練的掌握了龍王鞭的基本要領,六尺長的龍王鞭已甩的虎虎生風,隻是欠些力道。不過,這已經不錯了,白鳳說她天資聰明,天生就是一塊練武的料。
董雪兒一笑置之,對於白鳳的誇讚她並不在意,她隻是想借機打發時間,寂寞而又無聊的時間。
時間的確就在董雪兒的指間溜過去了,隻是過得很難找到快樂的影子。唯一讓她感到快樂的就是和大白小白在一起的時候,隻有她們三個,隻有在這時候,她的心才是快樂的,她的心才是純淨的,她閉著眼睛靜靜地趴在大白和小白背上,任憑它們帶著她在水裏遊來遊去,任憑它們在她的耳邊歡叫,隻有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感覺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真正的與世隔絕了!什麼戰爭?什麼日本人?什麼思想?什麼痛苦?什麼愛情?這一切都沒有了!留下的隻有那一片片需要她去從新勾勒的空白,可她不想去勾勒任何色彩,她喜歡空白的顏色。
這短暫的空白世界的確讓董雪兒找到了片刻的安寧,可現實世界卻讓她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董樹林的病情愈發嚴重了,整個晚上都在咯血,到早上的時候已經人事不省。董雪兒,杜蘭月,董六子一整晚上都在床邊陪著,期間也去找牡丹來看過,可牡丹把脈過後搖頭說的話讓董雪兒的心立刻冒起了涼氣。牡丹說父親這是肺癆堵心,人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土郎中是無藥可用了,除非上南京城的大醫院找大夫看看,否則不會活過十天。
牡丹的這一番話無疑給董雪兒,杜蘭月和董六子的頭上敲了一悶棍,這個時候去南京城找大夫不是比登天還難嗎?怎麼去找?日本人把路都給堵死了,插上翅膀飛去嗎?
“我去!”
董雪兒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就這麼離開她,她必須救他!
“白龍爺,求求你救救我爹!”
董雪兒淚眼婆娑的跪倒在白鳳麵前,此時此刻,她的自尊心和父親的性命相比已經算不上什麼了,她知道憑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父親,她必須向白鳳求助。
白鳳答應了,不驚不訝的答應了,她似乎早就預感到了這一天,她似乎就在等著這一天,就如當年的她一樣,她這一跪就什麼都結束了,董雪兒就是當年的她。
白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現在心情可以說是五味雜陳,她知道事情走到今天也該結束了!董雪兒是老天送給靈兒的禮物,可卻也是她和碧雲水寨的劫數!表哥死了,柳芳飛死了,老五死了,還有鯰魚和那些兄弟們,他們每個人的死誰又能說不是和董雪兒有關,要是不是她把董雪兒帶到碧雲水寨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這次呢?她要是再答應了董雪兒的要求,那接下來死的又會是誰?這次又要死多少人?這次又會不會有人站出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