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走路聲音很輕,似乎是怕打擾到楚瓷的休息。
綿綿被他牽著小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對著病床上躺著的楚瓷染著哭腔說:“媽媽!”
楚瓷扯了扯唇角,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一雙眼睛直直盯著傅珩的臉,想要從他那雙眼睛裏麵讀出什麼來,但是傅珩一雙眸色色澤深沉,卻是似乎半點情緒都沒有。
他走到楚瓷旁邊,輕輕笑了笑:“醫生說你是貧血造成的暫時性休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楚瓷唇色蒼白,剛想開口,又聽他說:“餓了嗎,我讓程源去買?”
“還好,不餓!”
包子看了一眼楚瓷又看了一眼傅珩,最後目光落到了綿綿身上:“姐姐你餓了嗎?”
綿綿眼睛已經不紅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麵閃爍著不明的意味,低低說了句:“還……還好。”
包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是我好像餓了。”
現在已經是六點多了,包子中午在科技館的時候隻吃了點蛋糕,而且,似乎這位叔叔好像有許多話要跟媽媽說,所以他還是和綿綿去吃個飯比較好。
傅珩立即打了電話讓程源過來帶孩子去吃飯。
很快,病房裏麵就隻剩下了楚瓷和傅珩兩個人。
時隔多年,兩個人再次單獨相處,彼此還能聽到對方不深不淺的淡淡的呼吸。
楚瓷靠在枕頭上臉色說不出的疲憊,她伸出手擱在枕頭上問道:“你有話對我說?”
傅珩在她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盯著她蒼白的臉,抿緊唇:“你經常暈倒嗎?”
“還好!”
回答他的是滿不在乎的聲音,甚至語調都不變:“貧血而已。”
生完包子的那時候身體格外差,現在養了四年差不多也是好了。
傅珩擰緊了眉心,想要多問幾句,但是又怕她煩,所以壓抑住了內心的那些話語,他變得輕聲細語:“這四年,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很辛苦吧!”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楚瓷幾乎不會覺得傅珩會這樣跟她說話。
拐彎抹角,沒有一點大開大合的氣勢。
她強撐著坐起來,麵色寡淡,冷冷看了他一眼:“其實你可以直接一點的。”
傅珩深深看著她,慢慢說:“我錯過了他們四年,想要好好彌補。”
楚瓷寡淡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她斜著眼睛看著傅珩:“你好像直覺裏麵就把他們當成你的孩子了?”
傅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但是楚瓷眼裏倒是浮現了幾分嘲諷:“如果我說不是呢!”
傅珩依舊麵無表情,倒是唇角勾起了幾縷淡淡的笑容:“不是麼?”
他似乎很無所謂,“我不會和你搶。”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會和她爭奪撫養權,隻是單純想和孩子相處好而已。
他從小沒有父母,又是第一次做父親,平時更是不會和小孩子打交道,尤其是現在知道了自己有孩子之後,那種心情簡直無法來形容。
楚瓷看著他成熟俊美的五官輪廓,心底忽然一陣恍惚。
四年前她恨他的地方太多太多,如今還能心平氣和和他在一起說話,不知道是她放下了不願意再將過多的感情投放在他的身上,還是隻是將那些恨意深深埋在了心底,轉而用一種冷漠的方式來麵對他。
傅珩坐在她床邊,一字一句:“孩子還小,沒有爸爸在身邊現在可能感受不到,但是長大以後就會有很大影響了。”
當年在他成長的過程中,過早缺失父愛和母愛,所以雖然傅明川親手教導,但是性格中總是少了幾分柔軟,而過於強勢冷冽。
楚瓷不語,半晌才答非所問:“楚暄要出獄了。”
傅珩深沉的眉目頓時一僵,麵上的表情像是要裂開來一樣。
楚瓷沒看他,正巧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是安少昀的電話。
她接起來,就聽到對麵安少昀焦急的聲音:“楚楚你在哪?”
“我在醫院呢!”
“在醫院?你怎麼了,生病了嗎,要不要緊啊!”
楚瓷微微抿了抿唇:“我沒事!”
“我過來看你?”
“不用了不用了!”楚瓷急忙拒絕:“我很快就要出院了。”
她在接電話的時候,傅珩一直緊鎖著眉頭看著她,目光深沉,仿佛想從她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其實他不想讓自己這麼多話的,或者說多管閑事的,但是有些話憋在心裏麵還是無法一直憋下去,所以他幹脆問了:“是安少昀麼?”
楚瓷掛掉電話,點頭:“是啊!”
“你和他在一起?”
楚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臉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勾了唇角笑了笑:“你還管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