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悠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是紛繁複雜的往事。
她夢到了青石板巷,夢到了溫潤如玉的少年。
那少年有美好的容顏,溫暖的笑容,潔白修長的手指,可是他卻從沒對自己笑過,有的卻隻是冷漠和嘲諷。
有酸澀在心中流淌,吳悠覺得黑暗越來越深重了。
後來那個少年長大了,卻依然不愛對她笑。
大約是夢境太痛苦,所以吳悠拚命想要讓自己掙脫出來,終於,她睜開了眼睛,抬眼,是雪白的天花板,耳邊是護士欣喜的聲音:“她醒了?”
吳悠轉過臉去,大腦沉沉的痛。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根本沒有想起來。
夢境裏麵有一朵盛開著的妖嬈曼陀羅,鮮豔的仿佛滴著血,吳悠撐起額頭,目光瞥向了自己腳踝。
在她的腳踝處,紋著一朵曼陀羅,之前她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紋上去的,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當初會紋上一朵曼陀羅在自己的腳踝處。
現在,她似乎有點明白了。
那是逝去的凋零的愛情。
吳悠撐起身體,環抱著雙腿坐在床上,直到一雙大手慢慢撫上了他的腦袋。
那聲音很溫柔:“怎麼又一個人出去了。”
吳悠抬頭,看到是祁玨英挺飽含著關切的臉,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軍區嗎?
怎麼有空回來。
“警衛給我打電話,說你暈倒了,我不放心,就從軍區請假回來了。”
吳悠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問道:“你說我們之前認識,那我之前喜歡過你嗎?”
祁玨一愣。
他目光平和地看向她,“沒有!”
這是實話。
之前的陸湘一心撲在慕修臣的身上,對身邊所有的追求者都是愛答不理的。
“我以前是不是喜歡過一個人,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祁玨沉默,點頭:“是!”
“那你知道是誰嗎?”
吳悠隻想起來自己當年愛一個人愛到骨子裏麵去了,刻骨銘心經年不忘的那種。
她猛然抓住祁玨的手:“你告訴我,好嗎?”
愛情裏麵誰都是自私的,誰都想要去占有,很少會有人選擇去成全。
祁玨自認為自己是一個俗人,麵前的人又是他追逐多年未果的女神,現在她記憶全無,前塵往事一點都沒有在她心中留下痕跡,她無依無靠,隻能拚命牢牢抓住他,尋求他的庇護。
這段時光是祁玨一生之中最開心的時光。
他伸出手,慢慢抹去她臉上無意之中流出的眼淚:“吳悠,他傷你很深,忘了他不好嗎?”
頭疼欲裂,吳悠緊緊捂著耳朵:“我想不起來,一點都想不起來。”
明明已經開始有眉目了,但是卻偏偏不知道卡在哪裏了,可能是之前的事情太過傷心痛苦,記憶有封閉的趨勢,所以想要再次想起來,很難。
祁玨伸出手,抱著她:“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不好?”
這段時間多虧了祁玨的照顧,她才能在這個世上活下來,可是那段空白的記憶對她來說卻是人生重要的一部分,現在缺失了,她想找回來,似乎都找不回來。
吳悠的沉默讓祁玨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他似乎是壓抑著內心的情緒,臉上還是那副淡定溫和的樣子:“你先配合醫生好好治療,剩下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最後她頭疼得實在是厲害,醫生給她開了止疼片,吳悠慢慢睡著了。
祁玨走出病房,對醫生說道:“她最近記憶似乎有複蘇的意識!”
這家軍區醫院和祁家關係匪淺,醫生自然知道祁家小三爺的心思,琢磨了一會兒說:“之前吳小姐因為車禍後遺症心肺功能不全,我們開的藥的副作用就是會導致記憶下降和混亂,三爺您不是讓停了嗎,所以吳小姐隻要被刺激到,想起往事的可能性會很大。”
祁玨點了一根煙,眉宇間愁雲慘淡。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這麼難以抉擇過。
“三爺,冒昧問一句,您是想吳小姐恢複記憶呢,還是不希望她恢複記憶?”
青白的煙霧嫋嫋升起,祁玨猛吸了一口煙,最後勾了勾唇角:“算了,都一樣。”
反正他就是沒戲了。
熄滅了煙頭,祁玨吩咐道:“先讓她在醫院養著吧,那藥也別用了我把部隊的事情先處理了再回來。。”
他想緩個幾天,想明白該怎麼說,從何說起,如何說才能最大化減少對陸湘的傷害,不刺激到她,這樣才能開口。
想到這裏,他兀自笑了一下:“祁玨啊,祁玨,你就一輩子當備胎吧!”
…………
宜城的商場風雲湧動之後,似乎是太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