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楚瓷,他還以為自己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
她被傅珩保護的很好,盛暄知道她就在棲梧苑裏麵。
有天很早的時候,他從那邊的路上經過,看到楚瓷抱著一條可愛的小狗在梧桐樹下的長椅上坐著,她神情溫和可愛,低著頭嘴裏絮絮叨叨,似乎是在和小狗對話。
他當時就讓司機停車了,準備下車,但是卻在手觸碰到車門把手的時候停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麵目去見楚瓷。
那個時候他低估了楚瓷的硬氣和對傅珩的感情,其實也沒有想要太過逼迫她,可是到底自尊心作祟,兩個人都是倔強的性格,最後差一點釀成慘禍。
楚瓷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寒冷和麻意從腳底一點一點侵襲上來,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她動都動不了。
整張臉也都是僵硬和麻木的,她唇動了動,但是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盛暄走近一步。
這個動作放在楚瓷的眼裏卻是極大的危險,她的頭腦發疼,昏昏沉沉的疼,然後她猛然捂住自己的耳朵,失聲尖叫:“你別過來。”
盛暄的腳步凝住了。
楚瓷對他的害怕和厭惡毫不遮掩,她扶著牆壁,“滾,滾開!”
她想跑,可是腿發軟,一步都走不動。
盛暄看著她,唇角勾起帶著一抹冷嘲:“你現在這麼討厭我了?”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真正麵臨的時候,盛暄的心裏麵還有點不是滋味。
楚瓷拚命搖頭,然後猛然轉身,就朝著長廊的另一邊跑去。
那原本塵封在記憶裏麵已經快要遺忘的黑暗一麵突然翻湧上來,像是深海裏麵終日見不到陽光的淤泥一下被翻弄上來,帶著黑暗潮濕以及讓人惡心的氣味,快要吐了出來。
楚瓷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隻知道要跑,遠遠離開這個讓人惡心恐懼不舒服的人。
盛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跑到了那邊的樓梯猜想著她應該是要離開。
“夜色”這邊魚龍混雜,常有危險分子出沒,盛暄想了想,還是追了出去。
楚瓷沒有坐電梯,而是沿著電梯扶手一直朝下跑去,她渾身發冷,什麼都顧不得了,隻知道要跑,想要遠離那些黑暗。
不知道跑到第幾層樓,楚瓷終於沒有力氣了,她扶著牆壁慢慢蹲下身子,好累,好想吐。
盛暄很快也從樓上追了下來,他站在楚瓷麵前,微微喘了口氣:“你別跑,聽我說。”
楚瓷捂著耳朵,眼神極為防備的看著他。
現在的盛暄對她來說,不再是以前那個可愛的想讓人親近的弟弟,而是一個可怕的惡魔,掀起了她內心深處最大的恐懼和害怕。
那段已經竭力忘掉的歲月又因為突然在這裏見到盛暄再次被翻開來。
楚瓷緊緊握著拳頭。
“楚瓷,你聽我說,我不會害你的。”
盛暄朝她伸出手:“你聽我說句話,可以嗎?”
楚瓷搖搖頭,她慢慢朝後麵退:“你別過來!”
盛暄站定了:“好!”
楚瓷心裏麵緊張到了極點,她慌慌忙想要掏出手機打電話傅珩,但是這才想起來,她隻是想出去透個氣兒,所以包都擱在包廂裏麵。
心裏麵忽然就升起了一種絕望,她冷冷看著盛暄:“我讓你滾開,聽到沒?”
盛暄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眼角微微挑起來:“我現在和你說句話都不行嗎?”
楚瓷看了一眼旁邊,是一扇窗子,因為通風的原因,是開著的,但是不知道這裏是幾樓。
她大腦混混沌沌之間忽然想起了記憶中的那扇密閉的空間,也是有一扇窗子,很多次她想要從那裏跳下去,但是總有人拉住她,後來那扇窗子就被人給鎖住了,再也打不開了。
盛暄本來想要和她說句話,但是瞬間眼睛睜大,想要過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楚瓷已經攀上了窗台,直接跳了下去。
那一刻盛暄大腦的神經都開始短路了。
有些人就是很奇怪,明明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很多不可饒恕的事情,但是內心裏麵還是希望被原諒,被寬恕。
很長的一段時間,盛暄想起那段時光,以及後來從林汐那裏知道楚瓷生病了的事情之後,說不後悔不難過都是假的,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可挽回了。
其實一開始盛暄並沒有想過要傷害楚瓷,他隻是恨傅珩而已,可是楚瓷太硬氣太倔強,也太執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