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節已經過了，季桃。”
過於寬敞因此顯得冰冷的病房裏，這句聲線不帶起伏的平淡的話，讓氣溫一瞬更是降至冰點。
季桃不明所以地眨了兩下眼，卷翹烏黑的睫毛隨之扇動起落，放在少年腰間的手，隱隱有鬆開的勢頭。
“不過呢，你要是想玩……”少年的聲線重新溫和，眼裏被星光點亮，璀璨生輝，“我會陪你繼續。”
“繼續？”季桃的喉嚨不自覺滾動了一下，雙手稍稍鬆開，“玩什麼？”
“沒什麼，”林願抓住她想要離開的手，重新放回腰間，嘴角輕微上揚，“女朋友。”
“我就知道！”季桃紮進他懷裏，腦袋緊緊貼著他胸膛，嘴角比他揚得更歡，“我是你女朋友！”
“對……”林願低頭，溫聲重複，“女朋友。”
護士鈴被摁下。
手上還插著輸液管就想蹦下床去找創可貼的人，被林願及時攔住，勸她好好躺在床上，安心等待。
季桃拉著林願受傷的手指，定定看著，眉頭擰得很緊。
她的頭發長而茂盛，像海草，彎彎的眉眼裏，透出的全是關心。
和林黎青如出一轍的表情。
演技好到能亂真假。
林願餘光瞥到窗外，笑意不自覺變淡。
護士到來後，很快按照吩咐拿來了創可貼，她將創可貼送到林願麵前，正欲鬆手，隻見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迅猛起身，以餓虎撲食的速度搶過。
“我來！”
護士和林願對視一眼，猶豫道：“這……”
“她來吧，”林願伸出受傷的右手食指，溫和帶笑，“那就拜托你了。”
季桃撕開包裝，鼓起腮幫子往林願傷口上吹了口，才放輕動作給他貼上去，溫柔又仔細。
護士看了詫異：“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溫柔的小姐。”
林願笑著：“嗯。”
季桃頭也沒抬一下，直到護士離開，她嘀咕了句：“我剛剛看到了……”
林願：“什麼？”
“你和她對視了，”季桃滿臉隻寫著三個字，不高興，“她還低頭臉紅。”
“……”
林願唇抿了下：“那是正常的目光交接。”
“那我也不開心。”
季桃往上吹了口氣，薄薄的劉海被掀起，隨即，便背對著他躺進了被窩。
“那我以後不看了。”病房內的安靜持續不過幾秒，被誘哄一般溫柔的語氣打破。
林願俯身，隔著被子去抱她，在耳側呢喃：“我隻看——”
“阿願！”
推門聲和喝聲同時到來。
林願從容不迫起身，恢複成端正的姿態。
賭氣的人也從床上坐起，直愣愣望向這個不請自來的人。
“你出來一下。”
林黎青招呼完林願，朝著季桃歉意一笑。
“小姐，你先好好休息。”
“我會馬上回來。”
林願叮囑完，才抬腳轉身。
病房門被關上，兩個世界被隔絕開。
走進另一間病房後，林願將門關上，轉身朝林黎青解釋：“我們在玩遊戲。”
林黎青蹙眉：“遊戲？”
林願：“角色扮演，男朋友和女朋友。”
“這也是遊戲嗎？”林黎青聽了不免好笑，語氣裏，又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說了多少次了，讓你別帶壞小姐，別教她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爸，”林願的唇角忽然沾上了笑意，眼眸明亮，詢問的語氣仿佛帶了十分真誠，“一直聽她的話，這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林黎青明顯一怔。
“從有意識起，我一直都在聽話。”
林願的笑容又消失，姿態端正，語調平淡，仿佛這句隻是客觀陳述。
林黎青微微啞然。
還說不出話的期間，少年朝他伸出了手：“手機給我吧。”
“你……”
林黎青頭一回在兒子麵前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