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秦紅月卻睡得一點兒也不安穩,他滿腦子都是剛剛蕭紫宸離開時的決絕。
他知道自己對蕭紫宸一直不好,甚至幾度都要害他,但是當他看到他倉皇離開的時候,秦紅月還是覺得一陣心酸。
他已經做錯了太多,現在不能再這麼錯下去了。
第二日,秦紅月被雞鳴喚醒,他整理好衣物,洗漱完畢之後,就朝門外走去,見到他的侍衛們都很恭敬,他能感受到,這種恭敬和之前的那些不同。
他不禁冷笑,果然嫁過來和親的公主,就是不一樣。
秦紅月問到了蕭紫宸的房間,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兩下。
周圍的侍婢和侍衛都沒有覺得驚詫,畢竟這位西漠國公主可是要和宸王結親的人,現在雖然還沒有舉辦大禮,但總是要結為夫婦的。
房內半晌都沒有動靜,最終跟在秦紅月身邊的綠珠上前一步,對他悄聲道:“今日是您進宮麵聖的吉日,您還是不要亂跑了吧。”
秦紅月一怔,他倒是忘記了,昨日因為自己裝暈,蕭敬哲讓蕭紫宸抱著他直接來到這裏休憩,他也沒有正式和皇上見麵。
就在秦紅月站在原地神遊天外的時候,蕭紫宸全身隻著白色綢袍,負手執劍,來到了他的麵前。
他看到他的時候,臉上卻是劃過一絲厭煩的情緒。
蕭紫宸知道自己在排斥什麼,他不願意看到那雙萬分熟悉的眼睛,因為紅月死前,連眼睛都沒有閉上,甚至滿臉都濺了暗紅的血液,現在卻要讓他再次麵對這眼神,實在有如酷刑般折磨。
秦紅月被綠珠拉了拉手臂,便回過神來,看著蕭紫宸額頭上細密的薄汗,知道他應該是才練完劍回來。
“宸王昨夜睡得可好?”他輕輕啟唇相問,捋了捋額邊的碎發。
蕭紫宸看著他這個動作不由得一怔,隨即移開了視線,也回避了他的問題,“殿下今日可有不適?”
“我很好。”秦紅月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回避自己的眼睛,難道說他真的這麼厭惡自己?
“殿下若無大礙,今日便可同臣一起進宮麵聖。”蕭紫宸的聲音不大,但卻字字都有力地撞擊著他的耳裏,不容忽視。
“好。”他回答得從容輕巧,絲毫不讓人看出他有一絲一毫的緊張。
但是秦紅月卻不知道,等到他真的重新返回到這條長長的宮道上時,內心的恐懼與不安還是湧了上來。
他看著似乎是沒有盡頭的路,以及周圍那高高的城牆,不由得一陣反胃。
那時候的秦紅月,就是一個若有似無的棋子他隻能聽任於皇帝和太後的命令,隻能按照他們的欲望,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
比如冷落陷害蕭紫宸,比如嫁到西漠國去,比如……懵懵懂懂地接受了爹娘的故去。
轎攆不怎麼搖晃,一如之前他所坐的那般平穩,可是又有誰知道,在下一刻,或許就會有萬支箭矢,如流星碎雨般將人搏殺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