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桂王昏迷不醒後,杜九言用廣西的兵馬造反?
廣西的五千兵什麼時候來京城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桂王當時造反無疾而終,今天又要繼續造反,這……這兩個人到底想幹什麼?!
所有人目瞪口呆驚慌失措後,就是憤怒,劉付餘指著杜九言道:“杜九言,這種事可半點玩笑開不得。”
“以前桂王爺鬧騰,沒有釀成大禍,聖上念及他年幼原諒他了。可今天的事不同於過往,一,這裏是皇陵,莊重肅穆之地,容不得你胡作非為,二則,若外麵的人真的是廣西兵馬,悄無聲息潛入京城,此乃大罪,就算你的桂王妃,也擔待不起這個罪名。”
杜九言高高在上,俯瞰著底下一張張麵孔,視線在趙煜臉上一滑而過,道:“誰說完,我很早認真!”
“各位!”杜九言冷笑道,“你們被包圍了,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出皇陵一步。”
“違令者,殺無赦!”
她的聲音落下,安國公朝她走了過來,壓著聲音嗬斥道:“快下來和聖上認錯,說你胡鬧。”
“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杜九言看向安國公,道:“祖父,我不會認錯的,我就是要造反的。”
安國公麵色大變。
趙煜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扶著薛按不敢置信地問道:“九言,此事是你的主意,還是墨兮的授意?”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麵,更不敢相信杜九言是認真的。
“我們夫妻一體,我的意思,自然就是他的意思。”杜九言道,“趙煜,你此刻退位也就罷了,若不然這裏所有人的,都會埋在這裏皇陵陪葬。”
趙煜終於明白杜九言一點玩笑成分都沒有,她是真的要造反。
“杜九言!”趙煜指著她道,“你和墨兮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杜九言道:“以前真假不必多言,但我能告訴你,現在是真的。”
“來人!”杜九言道,“將趙煜捆起來!”
有人應聲,韓當和顧青山衝了上來,和劉海一起頓時和趙煜的侍衛打鬥起來。
“護駕!”趙煜身邊的內衛,立刻將趙煜圍在裏麵。
刀光劍影。
但顧青山和韓當幾個人,人多勢眾,跟來的內衛總共十幾個人,還有幾個留在下麵,被控製。
交手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趙煜的脖子上,就被一柄劍押住。
趙煜靜靜立著,此刻的心情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心愛的兄弟,要殺他。
“墨兮!”趙煜道,“你給朕出來。”
滿朝文武被嚇退和攆退在一側,都驚恐不安地看著趙煜。
此事太突然了,他們不但沒有防備,就連此刻也不敢置信。
“為什麼?”趙煜看著杜九言,紅著眼眶,滿麵的失望,“我和他一起長大,兄弟情義深重,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做出這種事。”
“為什麼,我不相信,不相信!”
趙煜心痛如絞。
寂靜無聲,落針可聞……趙煜說的沒有錯,滿朝文武寧願相信今天造反的人九江王,也想不到包圍這裏要殺趙煜奪宮的人是桂王。
他們是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啊。
杜九言揚眉看著眾人,視線落在趙煜的麵上,揚眉道:“想知道?”
眾人神色怔怔。
杜九言拍了拍手,拂開袍子在台階上坐了下來,視線譏誚地看著眾人,“那聽聽吧,聽一聽不耽誤多少功夫!”
所有人就聽到,“呀……”的一聲,一道清脆有力的唱腔,從祈福台的另一邊傳揚過來,隨即,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畫著蒼白的戲裝,穿著一件大紅的戲袍,腳踏浮雲般虛弱地出現在眾人麵前,隻見他甩開水袖,唱道:“我的兒啊,你速速出來吧……”
“母後、母後受不住了啊!”
一個更小的孩子,穿著內侍的袍子,扶著另外一位青衣,跟著上來站著,內侍道:“東宮臨產在即,聖上閉門煉丹,不容驚擾。恩準劉娘娘全權料理東宮產房收生事宜。”
青衣罵唱道:“你什麼意思?”
內侍道:“娘娘!東宮產房由您做主,您就可以偷梁換柱啦!”
“妙哉,妙哉!”青衣陰則則地笑著。
紅衣花旦又哭著道:“啊,我的兒……我的兒呢,何以是此等怪物……”
下麵,所有人都是麵色大變,有人喊道:“這……這是狸貓換太子?”
徹骨的冷,從趙煜的腳底升起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喃喃地道:“在這裏唱狸貓換太子,她什麼意思?”
杜九言坐在台階上,托著麵頰,麵無表情地看著大家。
“什麼意思?”有大臣低聲問道,“什麼狸貓換太子?”
“噓,不要胡說。”
錢羽看向魯章之,快步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低聲問道:“大人,到底怎麼回事?”
“老夫也不知情。”魯章之搖了搖頭,看著杜九言目露審視,隱隱他已猜到了杜九言今天這麼做的原因。
他不敢相信。
“聽她說。”魯章之道,“事情既然開頭了,沒有個結果,是不可能胡亂結束的。”
這件事可不是小事,隨隨便便就能結束。
錢羽也很害怕,本能覺得這件事必將朝堂攪動的天翻地覆。
安國公後退了一步,秦萬勝扶住了他,他盯著杜九言仿佛不認識,聲音沉沉地道:“萬勝,此人不是秦九煙。”
“父親。”秦萬勝道,“怎麼辦?”
“秦九煙!”安國公麵沉如水,忽然哐當一身,抽出一直裹纏在腰帶裏的軟劍,一抖發出叮當脆響。他劍指杜九言,怒不可遏,“速速放了聖上,否則我今日定要清理家門。”
“你這個孽障!”
安國公怒發衝冠,腳踏地麵人縱身躍起,半空中跛子迎麵而上,兩人鏗鏘打在一起。
戲台上,戲還在咿咿呀呀的唱著,聲音不高,但要想聽,還是聽的清清楚楚。
安國公不敵,連退了兩步,一轉身去攻韓當和顧青山,怒道:“拿開你們的劍!”
顧青山拉著趙煜後退了幾步。
“國公爺,人還沒死,你激動什麼?!”杜九言大聲喊道,“請你們聽一處青翎老板的狸貓換太子,你就這麼激動啊!”
安國公忽然就冷靜下來,他將劍一收,轉頭看向杜九言,道:“在皇陵的祈福台上唱戲!我秦家如何養出你這樣狂妄孽障!”
“我相信,先帝也想聽一聽的。”杜九言道,“狸貓換太子,這太子可是先帝的骨肉。”
“一隻被奸人調換過的狸貓,有什麼臉麵,坐在皇位上,當天下人的君主?!”
“所以,他今天必須讓位。”
場麵像泄閘的洪水,轟然之後,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呆滯,好一會兒劉扶餘喊道:“杜九言,你造反就是造反,居然為找個理由,汙蔑聖上的身上,你這種人定要千刀萬剮,遺臭萬年。”
“杜九言,你還不快閉嘴,你想要死後被後人挫骨揚灰,屍骨無存的下場嗎?”
“太過分了。聖上對他們夫妻如此寬待仁厚,卻不想養出了一個白眼狼。一奶同胞的親兄弟,居然反兄長,還編造出這樣的謊言。”
安國公劍指杜九言,道:“杜九言,你還不快自刎謝罪!”
杜九言看著趙煜,“皇室子嗣不容混淆,所以,趙煜就更加不能繼續做皇帝,該自刎的是他。”
安國公道:“混賬,閉嘴!”
“國公爺,稍安勿躁!”趙煜失望地看著杜九言,冷聲道:“你說我是狸貓,你可有證據?”
“朗朗乾坤,祖宗靈位前,你今日必須將話說清楚,否則,朕斷不會念及兄弟之情,輕饒你夫妻二人。”
安國公道:“聖上,休要和她多言。她素來靠嘴皮子討生活,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您不能讓她說,她口中哪有什麼話值得聽。”
“她話既然說出來,自是要說清楚,朕可以不做這個皇帝,可以退位讓給墨兮,可是,朕決不能容忍她質疑朕的血統。”
“朕乃父皇嫡子,乃太後親生,當年後宮滿朝都能證實。朕要看看她要如何黑白顛倒,證明朕是一隻李代桃僵的狸貓。”
劉扶餘道:“聖上,切不可中了她的奸計,她慣會這種伎倆。”
祈福台上,一折戲唱完,再次安靜下來,杜九言看著眾人,道:“一出戲聽不懂,那就隻能我勞心勞力給大家解釋了。”
“說給各位聽,請仔細聽!”
“三十年前,太後生產那夜,有人串通了接生的嬤嬤,將太後生下的龍子掉包出去,換成了另外一個孩子送了進來。”
“這個孩子,就是趙煜!”
“而親手換這個孩子的人,就是當年的季貴人。”
嘩然一片!
秦太夫人垂著頭由婆子扶著,一條命隻剩下半條,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杜九言負手俯看著眾人,聲音鏗鏘,“那夜,本是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皇後誕下龍嗣,大周後繼有人。可沒有人知道,那個好日子,卻被人為的變成了一場悲劇,一場鬧劇,一場足可以改換朝堂的陰謀詭計。”
“三十年前的事,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更何況,那是皇後的坤寧宮,裏外多少人守著?季貴妃怎麼可能做到在眾目睽睽之下,掉包孩子出來,簡直是無稽之談。”劉扶餘怒斥道。
“季貴妃?當然不是,她也不過是個傀儡!”杜九言說著,視線猛然調轉,指著安國公,“主使這一切的人,就是安國公!”
所有人的視線,唰地一下投向安國公。
“國公爺?”有人驚呼一聲,“不、不可能吧?!”
“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杜九言大聲道:“布局四十年,讓您的親孫子坐上龍位,您果真是好本事啊!”
趙煜腦子嗡嗡響著,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國公,麵色微怔,等他反駁。
“胡說八道!”安國公被氣的站不穩,由秦萬勝扶住,秦萬勝嗬斥道,“九煙你年紀不小了,怎麼還能這樣沒有分寸?”
“這話豈能隨便說,什麼換太子,你是戲文看多了吧,胡說八道!”
杜九言哈哈一笑,道:“胡說八道?現場那麼多人我不胡說八道,我為何獨獨指著自己的祖父?”
“若非你們喪盡天良,欺人太甚。我又怎麼會站在這裏大義滅親!”
“認錯的人是你們。”杜九言道,“二位,你們現在合盤招認,興許天下人還能留你們一個全屍,若你們執迷不悟繼續狡辯,定然會被挫骨揚灰,遺臭萬年!”
安國公被氣笑了,提著劍走了兩步,道:“三十年前,老夫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國公。”
“我有什麼理由?!”
“當年仁宗出兵樓蘭,你放血割肉的救他回京。如果我沒有猜錯,仁宗奄奄一息之時,一定是給你許諾過,待走出大漠活著回到京城,他封你江山半壁,與你共享皇權盛世,是不是?”
安國公麵色大變,冷冷盯著杜九言。
“但仁宗回到京城後,卻並沒有兌現諾言。他隻給了一個國公的爵位。若是別人,當然是感恩戴德覺得足矣,可是你這人心思狹隘,睚眥必報。”
“於是,你伺機等待,終於等到仁宗去世,穆宗登基為帝。”杜九言道,“你先將秦太夫人的女兒季蓉送入宮中,不斷在宮中安插人手,甚至為了讓季蓉做皇後,你不惜害死孝端皇後。可你沒有想到,先帝並沒有聽你的話,他親自選了韓氏,立她為後。”
“不過,這對你來說不算大事,因為你的目的,不是季蓉為後。季蓉掌權那一年,你二人裏應外合在每個宮裏都安插了人手。”
“終於,皇後韓氏入宮。縱然她清理置換了坤寧宮內外宮人,但她遠遠沒有想到,無論她置換誰,進來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一年後,皇後韓氏有孕,而同一時間你的長媳,也順利懷上了孩子。”
“天助你啊。”杜九言道,“想要的謀算的都隨你願了,就連孩子也順隨你意。”
“不過,就算這次不如你願,你也會讓事情如你所願的。弄掉孩子繼續再懷,想必你想做到,已是輕而易舉了。”
“皇後韓氏生產那夜,你長媳當然也要同時生產,為了讓她早皇後韓氏生出孩子,你完全不顧她的死活,隻取了她腹中孩子,而讓她死在了血泊之中。”
“隨後,你抱新出生的孩子,等在宮門口。那一夜所有的一切都很順利,所有的事都按照你安排和要求進行著,無失無錯非常順利。”
“你的孫子,成了大周皇室的嫡子,在不久的將來他會被先帝立為太子,成為國君。他身上流淌著你秦氏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