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我先出去了，我會盡快辦好工作的交接。”方訥言偷偷籲了口氣，金東方沒有故意刁難她，已是萬幸。
“嗯。”金東方漠漠點頭。
其實，開除方訥言，並非是他的本意，她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助理，在他還擔任財務總監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他的左膀右臂了，而後他調往杭州分公司，她亦是他留在總公司的眼線，後來他接了總裁的位置後，更是將她直接調往頂樓擔任他的機要秘書一職，前前後後，好幾年的時間，無論是公事，還是他的私事，甚至是小彤的事，她打理起來都是井井有條，從來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如果可以的話，他是真的不想開除她，畢竟想要重新找一個她這樣聰明又能幹的助理並不容易，但是，她的身份太過特殊，讓他不得不防。
他之前並不知道她與曹家的關係，更沒有想到她與曹敏行竟然會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她有任何不妥之處，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完全信任她，事實上他不信任任何人，而他之所以一直把她留在身邊，僅僅是因為她從來也沒有徇過私，更不曾將公司的機密文件泄露一分，他無需懷疑她，直到他察覺到一個微妙的細節。
那是他和小彤和好之後，他問她當年離開上海時前前後後的細節，小彤一五一十地說了，對於曹敏行有本事將她悄然帶離上海，他並不吃驚，讓他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一天他們去掃墓，小彤告訴他，在陳夢穎舉行告別式的那一天，她昏倒住院的事情，對於那天的情形，他自然是深刻記得，可是他從她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件事，那就是曹敏行當時守在醫院照顧她，並怒斥了朱雅寧，並且把他們起初交易的事情告訴了朱凱文。
他很納悶，這件事曹敏行怎麼會知道，而且還知道得那麼清楚？
稍加思索，他就懷疑到了方訥言，因為整個公司上下，除了她知道彙豐苑那套房子的事情外，再也沒有人知道，當然，那時候他是以感謝她為爺爺獻血的名義贈送房子的，不過以方訥言的聰明定然可以猜出一二，而且他還吩咐過她給小彤買燙傷藥等等事情，她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們關係的人物，可是她知道歸知道，但也一直裝作不知道，她在事發當初都保持緘默，沒有道理在那麼後來的時間才說出去，而且是對曹敏行說。
於是，他開始懷疑她與曹敏行之間的關係，都不需要調查，他就幾乎可以肯定他們是姐弟，雖然姓氏不同，但名字太有內涵了，一經暗查，果然如此。
本來這也沒什麼，當初她協助曹敏行把小彤引進了公司，也頂多算是一個小小的以權謀私，後來可能是曹敏行向她打探了一些事情，從而得知他與小彤交易的內幕，她對弟弟說這些事也很正常，但是，壞就壞在她這個弟弟不是別人，是曹敏行，不可否認，這個名字是他心裏的一根刺，嫉妒，或者感謝，說不清的滋味。
並且，她亦是曹振海的孫女，雖然是不被外人所知的，可血緣關係到底是存在的，從前她沒有泄露過公司的秘密，但不能保證以後也不會有，也許是他自己和小彤的經曆太過深刻，對於血緣這種事情，真的不能掉以輕心，沒準哪一天方訥言就會回到曹家，畢竟那裏是她的根，而那個時候，即便她不願意，但是曹振海也絕對會善加利用她這顆棋子，那麼金氏就會有麻煩了。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可能，都隻是他的臆想，但凡事沒有絕對，他不能拿公司冒險，不能拿數十萬員工的生計冒險，更不能允許自己和金氏淪為被別人算計和利用的對象，所以他隻能對方訥言說抱歉了，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能放過一個。
並且，方訥言自己也覺得她不適合繼續留在金氏了，他和小彤結婚廣發請帖，公司各個部門的主管都爭相前來參加婚禮，她卻是唯一的例外，接到請帖後卻沒有來參加婚禮，這說明她開始回避他，這樣心存芥蒂的話，是不適合繼續留在他身邊辦事的，身為機要秘書，責任很大，如果她每天都膽顫心驚，會很容易出錯，而那後果不是她所能承擔的，甚至是他都沒辦法承擔的。
方訥言走出辦公室後，反手帶上了門，金東方收回沉思，目光落在辦公桌一角的相框上，那是他和小彤還有兩個孩子的全家福，現在的他，每做一件事，不光是為了公司，不光是為了金家，更是為了她和孩子們，他不能冒一絲險，不能出一點差錯。
他們，是他甜蜜而又沉重的責任。
天邊飛過一架飛機，蔚藍的天空上拖曳出一道長長的白煙。
他不知道曹敏行什麼時候出國，去哪裏，但是他希望他一路平安、一生幸福，隻有這樣，小彤才會沒有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