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很冷,真的很冷。
更多的卻是心冷。
蘇虞歡呆滯的望著那個注射器中越來越少的液體,哆嗦了一下,像回過神似的,倏爾揮起手臂,劇烈的抗拒,猶如受傷的小獸般低吼道:“滾,滾開——”
針尖從靜脈中滑出的瞬間,帶出了一兩滴猩紅的鮮血,順著蘇虞歡白皙的胳膊,慢慢的滑落……
顏梟望著不配合的蘇虞歡,忽然滿意的笑道:“呐,別怕,第一次不會上癮的,你最好祈禱蘇令揚能夠取悅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我會放你一馬,雖然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染上毒癮後,顧以宸的反應。”
刹那間,他眉開眼笑,誌得意滿。
蘇虞歡捂著胳膊不住地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心下突然有些慌,她知道這是第一次注射毒品的反應,隻得努力克製惡心反胃的感覺,可視線觸及地上那無人收拾的肮髒後,惡心感便再不能抑製。
“嘔——”蘇虞歡扭過頭,扶著牆幹嘔,與此同時,她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腦袋暈乎乎的,像誤用了安眠藥似的困倦。
半晌後,頭暈惡心,口幹,出虛汗,胸悶等反應齊全了。
她狼狽地躺倒在地,深深的喘著氣,在瞧見那瓶無人問津無人注意的礦泉水後,突然眼前一亮。
顧不得瓶身上的灰塵,顧不得礦泉水過於冰涼,她擰開瓶蓋含了一口水,那些不舒服的症狀終於有所緩解。
此刻,窗外的天徹底黑了。
蘇虞歡並不知道顏梟將她和蘇令揚帶到了哪兒,也許這地方是顏梟的另一所藏身之處,狡兔都有三窟,何況一向Jian詐心機重的顏梟呢。
她隻知道,這地方一定很偏僻,很有可能臨近野外山林,總之,一定是顧以宸他們暫時找不到的。
顧以宸。
她真的很想顧以宸。
鼻子一酸,蘇虞歡閉了閉眼,隻覺得眼眶微微濕潤了,她抱住雙臂,埋頭在膝間,靜坐在這間破舊的倉庫裏,等待救贖是一件很難熬的事兒,她必須自救才行,可是要怎麼自救呢?
門外,有至少兩名黑衣男子看守。
即便蘇令揚安然無恙,再度前來,她也不敢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何況他被顏梟這條毒蛇盯上,自身都難保了!
這樣看來,她隻能自救。
想到被注射了毒品,眼前遽然灰暗,蘇虞歡不由苦澀的抿了抿唇角,顏梟說他很想知道顧以宸的態度,可偏偏,顧以宸的反應和態度是她最不想知道的。
顧家那樣顯赫的家庭,豈會要一個吸過毒的兒媳婦?
就算她現在是容家的千金又怎麼樣,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呐,哪怕顧家和顧以宸都不介意她這段不良曆史,她自己還是很介意的。
她真的在意顧以宸,不願他因此受到一絲的委屈和嘲笑,可是,她舍不得他呐。
蘇虞歡閉著眼,想著俊美的顧以宸,隻覺得眼前模糊的不成樣子,酸澀感從鼻腔直達心髒,那種抽搐的滋味兒,讓她禁不住地顫抖,難受,真的好難受。
她攥起拳頭,抬頭看向隻能瞧見天色的窗戶,眼前是模糊的黑色,不見任何的星光和希望。
低聲的啜泣後,一股子寒意襲來,蘇虞歡無助的蜷縮起來,望著緊閉的大門,緩緩地閉上了眼。
這一夜,她根本不能睡覺,門外有個風吹草動便會驚醒她,可惜次次都讓她失望到絕望。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再也撐不住的蘇虞歡靠著牆壁側躺在地,盡管寒意透過肌膚幾乎凍住了血液,但她依舊不願睜開眼睛,直到——
“嘩——”的一聲響起,一名黑衣男子在顏梟的示意下,提著一個盛滿了水的深藍色水桶,猛地朝著蘇虞歡所在的方向澆了過去。
“唔……咳咳……”
深藍色水桶盛著的水是從山上打開的山泉水,冰冷刺骨,冬日的早晨被那麼一桶水浸濕了全身,蘇虞歡睡得再熟也能醒來,睜開眼懵了會,她撩開額前濕漉漉猶如門簾的頭發,眯著眼看向麵上透著笑意的顏梟,啞著嗓子道:“顏梟,你又想到了新的方法折磨我了?”
顏梟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倏爾嫌棄的蹙眉,“好臭。”
破舊的倉庫裏不止有一股子發黴的味道,還殘留著昨夜飯菜的味兒,混雜在一起後,便成了一股子極其刺鼻的臭味,即便有新鮮的空氣混進來,都無法將這股子臭味驅散。
蘇虞歡好笑的看著後退了兩三步的顏梟,諷刺道:“這算什麼?顏梟,你是不是男人?”
的確啊,這股子臭味又算什麼,比起生命,簡直不值一提!
看著顏梟難看的臉色,蘇虞歡突然覺得很好笑,她勾起唇角苦中作樂,一點也不在乎激怒顏梟,最重不過被他注射毒品,有本事他殺了她,給她個解脫啊,他沒本事,他不敢!
蘇虞歡眼中清晰的鄙視刺激了顏梟,冷著臉的顏梟走到了蘇虞歡的跟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眯著眼嗤笑道:“我算不算男人你可以問蘇令揚,我倒是想知道顧以宸算不算男人,他真的在乎你嗎?這麼在乎你,怎麼還不來救你?”
女人最害怕的就是男人的不在乎。
顏梟其實很清楚顧以宸此刻正在做什麼,但他卻不會將顧以宸的事情告訴蘇虞歡,他要從心理上打擊蘇虞歡,他要毀了她,誰讓……蘇令揚那麼在意她呢?
話落,蘇虞歡一陣沉默,旋即笑出聲,對著顏梟略帶疑惑的視線,她忍笑道:“顏梟,你不必拿顧以宸試探我,他對我的感情,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想打擊我,想讓我絕望,還是換種方法吧!”
聽了顏梟的話,蘇虞歡被緊緊攥住的心髒反倒是一鬆,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顧以宸了,一定是顧以宸和319野戰偵察部隊的兄弟們打擊了顏梟在清萊的勢力,所以才逼得顏梟這麼急躁的想要——
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