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前腳剛剛離開,小夥子將身上的包裹扔回床上,坐在佳人對麵便是一聲重重的歎息。
“大哥,你也該想想大娘,將老人家孤身一人留在家裏,生活多有不便啊。”
佳人看他頹喪的模樣,再看這家裏家徒四壁,似乎並不富裕,又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禁勸說他。
“唉,小公子,你不知道!”
小夥子擺了擺手,看看他,又忍不住說起來。
“我爹死的早,家裏隻有我和娘。平日裏我上山打獵,娘在家裏種幾畝薄地,尚能生活。可是一到打仗,就會封山,我們就斷了一項收入,朝廷又要征糧,更沒法生活。”
原來如此,原來也是苦人。佳人的手不禁摸了摸她的包裹,明日離開時,需給他們留下些錢才是。
“況且,我上山打獵,也常常遇險,好幾次遇到猛獸,差點死了。倒不如去參軍,一則我堂堂七尺男兒,本就該報效國家,二則同是危險,好歹在軍營裏能拿到的銀兩多一些,況且我一身武藝,隻要小心,不會有事。三則,這次招兵的是秦大將軍,大將軍不拘一格降人才,我或可得個一官半職,也能讓老母親隨著我享福了!小公子,你說這樣的好事,怎麼娘就想不通呢?”
照他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是好事。佳人雖然沒有娘,卻同樣是女人,了解女人的想法。
“大哥,天下沒有嫌棄兒女的父母。大娘眼裏,現在的生活就挺好,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你升官發財,而是能不能陪伴在她身邊。人老了,兒孫繞膝,才是他們最大的歡樂,你也該理解。”
有兒孫,有親人,那才是一個家。她現在沒有,以後要靠自己的能力,有一個家。
“小公子說的是。可這次實在令人氣憤。鶴連王爺在洛邑納了個青樓的妓女做小妾,誰知道那女子當天就跑了。於是鶴連王爺便以此為借口,將洛邑城內外攪得雞犬不寧,皇上卻躲到避暑山莊不敢出來。如今,北朝軍隊更是蠢蠢欲動,秦大將軍為避免北朝突然來犯,才擅自冒險下令征兵。我南朝泱泱大國,被北朝以這樣的借口欺負,實在讓人憤恨!”
小夥子壯實得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立刻桌子一震,帶著佳人的心也是一震。
她忽然覺得自己是陷入了一場陰謀之中,從開始,她好像就是鶴連睿的棋子,遵照著他設計好的路程,不自覺便一步步走出來了。
“有人說,那女人是收了鶴連睿的錢,故意逃跑,給他借口進犯北朝!我看也是這樣,俗話說,婊子無意,戲子無情。收了鶴連睿的好處,根本不會管國家榮辱!”
對麵人說著,佳人臉上卻是紅一陣白一陣,簡直比他指著鼻子罵她還難受。她想起鶴連睿當初在香滿樓鄙夷得諷刺他們‘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更覺得他那時早就開始計劃這件事,而她完全不自知,還樂顛顛得以為可以借此逃出香滿樓,過幸福自在的生活!
竟不知,她小小的一點自私,竟幾乎害的生靈塗炭。她怎麼會想到,鶴連睿居然卑鄙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