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連睿出征已有半月有餘,不斷有捷報傳入北國,軍民振奮。唯獨宣政殿裏,佳人度日如年,每一日醒來,最怕聽到的便是捷報。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被鶴連昭訓斥過一頓之後,紅梅再不敢叫佳人姑娘,口口稱呼得都是皇後娘娘。她也意識到,正是這個稱呼,讓她難以從過去抽身。
“宣。”
佳人支著身子坐起來,幾日來不思飲食,昭兒對外都說是她擔心父皇安慰。慕容婕妤曾經來勸過一回,可是毫無作用,隻得離開。佳人並沒有問起她對鶴連睿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慕容婕妤是個尊崇禮教的女人,她也許根本分不清愛和三從四德的區別。
鶴連昭大步進來,臉上隱隱有些擔憂。在佳人下首行了跪禮起來,依舊規規矩矩站在一邊,對紅梅使了個眼色。紅梅領悟,帶著一幹宮女下去。鶴連昭側身坐在炕上她的身邊,依舊如同他父皇一般喜歡玩兒棋子。
“你父皇喜歡的是黑色。”
佳人睨到他選了白色的棋子在手中把玩,淡淡扯出一抹笑容。
“兒臣喜歡白色。”
鶴連昭抬起頭也對著佳人笑,她這才發覺他眉間似乎隱著一團憂慮,心下不禁一驚,隻是沒有表現出來,將臉兒別過去了。
自從上一次之後,昭兒依舊每日來請安,他們說的話並不多,除非朝堂上有事,他才會偶爾問起,佳人一一答過,從未避諱過,之後昭兒便會離開,一切決策不再告訴佳人。或者正是因為如此,慕容大人倒放了心,並未追究佳人牝雞司晨的罪過。
其實佳人也懶於理會,單單戰事已經夠她操心,要抉擇兩個男人更是讓她左右為難,再有朝堂上的事情,真要瘋了。
“母後,明日父皇便要對南朝最後一擊了。”
他依舊撚著棋子,在棋盤上任意擺放著,沒有抬頭看佳人,給了她一些震驚和痛苦的時間。
“所以呢?”
佳人抬起眸子,滿眼的挑戰。她本以為他是個平和溫厚的人,可是到如今才發覺她是把自己羊入虎口。鶴連昭不僅內斂而且絕情,他每天都會彙報戰事讓她聽,一點一點的淩遲她的心,這樣的人,比鶴連睿還要殘忍!
“母後何必如此。”
鶴連昭微微一笑,抬起眸子凝視著佳人。佳人反倒肆意的揉出更大的笑容,他再是厲害,也不及鶴連睿,鶴連睿的心思沉到她從來摸不著,而他眉宇之間卻隱不住情緒。
“母後笑什麼?”
鶴連昭微驚,但並不意外,聰明的女子,素來都是如此。有時候他甚至會想,如若當初她嫁的不是父皇,也許他也會愛上她。
“昭兒,你不是你父皇,還藏不住情緒。如若前方戰事順利,你眉間凝著的是什麼?你來,不過就是想讓我絕望,可是昭兒,心是不能控製的,你越是如此,我反倒越是希望,希望,你父皇。”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昭兒不是鶴連睿,所以不可能容忍她說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