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北朝裏,鳥鳴花開,繁榮熱鬧。
樹林中一輛馬車不快不慢得行著,趕車的人似乎並不急於去哪裏,沿路欣賞著風景。隻是眉頭緊蹙。
那是一輛普通的馬車,但看起來十分平穩,做工精細,拉車得馬兒更是漂亮,黑色的皮毛光亮得反射著陽光,即使在這樣的天氣,眼睛也精神抖擻,看不出絲毫疲憊,挺拔的身姿如同王者,氣質高雅。這樣的一匹馬,用來拉車,實在是可惜了。可車上的人兒,沒有絲毫動靜,對此卻仿佛覺得稀鬆平常。
叢林的草樹動了動。幾雙眼睛探出來,賊賊的盯著那輛車從他們眼前過去,眼裏放出光芒。
“老大,你肯定,這是有錢人的車?”問話的人聲音粗啞,帶著看到金錢之後特有的興奮語調。
“廢話!”那粗人身邊的人壓低聲音吼道,做這行的,對東西都有幾分分辨的能力。別看這輛馬車普通,可那匹馬,卻是難得的好馬,況且保養得如此的當,那得費不少錢,不是有錢人家,誰花得起?
開口的人被他身後的眾人取笑,惱怒得閉上嘴巴。那為首得人一招手,十幾個人嘩嘩起來,跟在他身後,衝著那輛車而去。他們跑動得十分迅速敏捷,顯然是熟悉這裏地形,臉上各個都帶著興奮的神情。
夏日裏,忽的吹過一陣冷風,這些人的身子一震,砰砰,雜亂得聲音過後,樹林裏又恢複了平靜,隻留下十幾具死屍,睜著不可思議得眼睛,直直得望著天際。到死,他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馬車在前麵停下來。樹林裏跳出個人影,附耳在車夫耳邊說了幾句話,車夫點點頭,揮手,那人已經尋不得蹤影。他甩鞭,啪得一聲,馬兒加快速度向南奔去。這一路上,似乎車夫開始變得著急,好在那馬兒疾行如風,車也十分穩當,轟隆隆得滾過不算平坦得路,在夜間的時候,才到達風沙之地,虎口關。
“何人!”
把守得士兵站出來,將他們攔在城門之下。此時已經快到關城門的時候,一般人是不會出城的,況且此時正是南北朝關係緊張的時刻。
趕車人似乎早料到這樣的狀況,從懷裏掏出令牌亮在守門士兵麵前,那二人對望一眼,立刻下跪行禮,借著這空擋,趕車人將車子快速趕出城門,絕塵於風中,又向著南朝城門奔去。同樣的狀況,這次,趕車人掏出的是另外一塊令牌,守城士兵立刻下跪,他們再次向城門裏飛奔,路途已經平坦了許多,他才慢慢將車速放緩,朝後麵看了看。似乎確保沒有事了,眉頭又鬆緩開來。
洛邑城外。
徐繼州已經等了足有兩個時辰,從日頭偏西到完全落下去,汗水早就濕透了他的衣裳,然而他沒法子離開,隻好坐在車上,用袖子扇風,借著落日後的涼爽,舒緩脛骨。這期間,他又看了看一動不動坐在車轅上的童詢,那家夥似乎不怕熱,正襟危坐,一動不動的,連額頭上都沒汗,徐繼州頓時覺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