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
“憶安,今晚蘇姐不在,你準備一下,替一下蘇姐。”
昏暗的員工休息室裏,顧憶安穿著單薄粗劣的短袖,曾經始終高高昂起的頭此刻卻學會了低下。
她看著自己的腳尖,鼻腔間充斥著各種香水混雜的味道,有些難聞。
這些日子,程翰哲那些話一直在她耳邊不散。
“她是你的妹妹,給她捐獻腎髒你也不過隻有百分之三的死亡率,這麼低就偏偏會被你碰上?你就這麼自私,不願意救她的命。”
“手術安排在後天,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得同意,我會給你安排最專業的團隊保證你的安全。”
想到這裏,顧憶安深吸一口氣,嘴角溢出淡淡苦笑。
六個月前,程翰哲為了讓顧憶安同意給妹妹顧憶寧捐獻腎髒而和她訂婚,但顧憶安身患血友病,上了手術台很有可能再也下不來。
程翰哲不管不顧,逼著她去救那個害死她母親的妹妹。心寒之下,顧憶安逃往了加州。
碎發垂在眼前,遮住了她的雙眼。
聽到領班的話,顧憶安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上遊輪的機會可遇不可求,今天也是蘇姐特別關照過讓我把機會給你,才會輪到你。上了遊輪,表現好的話小費少不了,不要惹事,懂嗎?”
陰影中,顧憶安暗淡的眸子輕輕轉了轉。
領班口中的不要惹事,無非就是讓她們逆來順受,不要忤逆了遊輪上的大人物。
遊輪上的夜晚與會所大不相同,奢靡至極。
顧憶安低著頭端著盤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安安分分的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她用餘光掃了一眼,甲板上有不少二流、三流的小明星,各國的都有。
視線觸及到甲板樓梯口的一個黑影時,顧憶安的目光突然愣了愣。
不知為何,那個身影,讓她感到無比的熟悉。
正當她失神的片刻,與她同時進入會所打工的琳達卻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
她與琳達平時並無交集,琳達走的是蘇麗華那條路,兩人平時的工作軌跡完全不想幹,顧憶安疑惑,她為什麼會來這邊。
不過想起琳達在遊輪上也隻能當個小服務生,顧憶安的困惑就頓時消散了。
“憶安,A8包廂的客人指明要會講中文的人過去服務,領班讓你來替我。”
琳達說著一口地道的英語,她是華裔,卻不會說中文。
顧憶安聽了,麵露難色。
進包廂去幹活,雖然拿得錢多,但突發狀況也多。即便她聽了蘇麗華的話,從進入會所工作以來就一直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麵黃肌瘦,與這些光鮮亮麗的女人比起來要多醜有多醜,但她還是有所顧忌。
“少在我麵前裝清高,願意進這裏工作的,哪一個不是抱著野雞變鳳凰的心態?不過就憑你這副姿色,誰要是看上了你,那可真是瞎了眼了。”琳達站在顧憶安麵前,高傲地雙手環胸,“趕緊過去,耽誤了事,要你好看!”
麵對咄咄逼人的琳達,顧憶安最終還是咬咬唇,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朝著包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