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亮,李蘭芝就去了雲舒的屋。
雲舒剛剛起床,還在梳洗。
李蘭芝站在雲舒的屋裏,目光不停的在整個屋子流轉。
雲舒這屋子,她是又愛又恨。
她愛這裏的物件擺設,每一樣都精美絕倫,好些物件都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
她愛這裏的環境,要知道雲舒住的這一處,是整個院子的主屋,寬敞明亮,很有氣派。
恨雲舒不知趣,不知道把那些好東西孝敬爹娘,不知道把這主屋的位置讓出來,要知道她們才是長輩。
雲舒坐在梳妝台前,有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長發,“不知道娘這麼早來找我,所謂何事?”
對於李蘭芝的無利不起早,雲舒已經習以為然。
“我聽說昨兒個你那個鋪子的東家家裏來人了?”
“是啊!”
“那……”
“娘想問什麼?”
“你老實跟娘說,那個鋪子究竟是你的還是你東家的?”
“娘怎麼問起這個了?是我的又如何?不是我的又如何?有什麼區別麼?”
“怎麼沒有區別,區別可大了。如果是你自己的鋪子,那也就是我們家裏的鋪子,如果是東家的鋪子,就算你是那裏的管事,歸根結底,那也是別人家的鋪子。自己的和別人的,難道這其中的差別,你不知道嗎?”
“是誰的,有什麼要緊?現在,隻要可賺錢,讓大家不餓著肚子,不就好了麼?娘來這裏,應該不隻是和我說,這個鋪子究竟是誰的那麼簡單,娘究竟想說什麼?”
“雲舒!”李蘭芝坐到雲舒身邊,“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今兒個怎麼就是不明白呢?如果說這是你自己的鋪子,你大姐和妹妹在鋪子裏幫忙,那就是幫自己家裏的忙,在身份上,就不會低人一等。可是,要是這個鋪子是別人家的,你大姐和妹妹,就相當於是在給別人做活,這和給別人當奴仆有什麼區別,這在身份上顯然就低人一等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大姐和妹妹,將來還怎麼找好人家呢?”
拿著梳子的雲舒停下手來,看著李蘭芝,“娘的意思是,在別人的鋪子裏做活,從別人哪裏拿工錢,就會低人一等麼?”
李蘭芝一愣,“難道不是嗎?”
“以前在鄢陵時,大姐區衙門裏幫工,也是從別人手上拿錢,低人一等麼?”
“那不一樣,你姐姐那是在衙門裏做活,你要知道,能在衙門裏做活,是多麼光榮是的事,怎麼會低人一等呢?你難道不知道,就因為你大姐在衙門裏做活,遭了多少人羨慕呢!”
“那麼,為了家裏的生計,我從小就去各種地方做活,那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娘也覺得我低人一等麼?”
李蘭芝一噎,半天才訥訥的道:“那……那情況不一樣啊!”
“怎麼不一樣了?我們不都是娘的女兒麼?”
“怎麼能一樣呢?你那是……那時候是為了一家人的生活,迫不得已。再說,都那麼多年了,已經成這樣了,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不是。但是淺淺不一樣,她從來就沒有出去替別人做過活。”
“所以呢?”
“雲舒啊,淺淺和你不一樣,她是上過學堂的,念過書,也認得字,要是幫自己家人,那就算了,要是出去幫別人家人,那……”
雲舒靜靜等著她的下文。
“那工錢肯定是比現在要高的。”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雲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娘覺得該多少比較合適呢?”
李蘭芝理直氣壯:“至少要翻一番,不僅是淺淺,還有你大姐,也得往上加。”
李蘭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異想天開了?
雲舒差點笑出聲來,“娘覺得合理麼?東家會同意麼?”
“怎麼就不合理了?雲舒啊,你不要那麼傻好不好?我聽說東家來,不是為別的,就是想要將鋪子收回去,那也就是說,除了雲若和雲淺,就是你這管事在那裏呆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在這段時間裏,盡量的為你們自己多爭取一些呢。不僅是你們,還有香巧。再說,你是管事,這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到時候東家那裏該怎麼說,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怎麼把話說的漂亮,你說娘說的對不對?”
雲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李蘭芝見雲舒點頭了,以為雲舒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興高采烈的走了,並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雲若和雲淺。
雲淺還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去了,畢竟出去做活,怎麼也沒有在待在家裏什麼也不用做那麼舒坦。沒想到還要去,不情不願的應了聲,看在銀錢的份上,再去做一段時間吧。
結果,兩三日後,雲舒那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雲淺悄悄問過香巧,雲舒有沒有提過要加工錢的事,香巧一臉懵的搖頭,說她們現在拿的已經算得上京城裏比較高的工錢了,不可能再往漲。
雲淺當下就撂挑子,甩手走人,直接回家。
回到六方胡同,在李蘭芝麵前好好的告了一狀。還說雲舒做了管事就是不一樣,心思都偏向東家了,已經學會欺騙自家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