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佐轉頭看了一眼周圍,發現除了黃錦沒有其他人,於是對嘉靖小聲說道:“東邊的。”
聞言嘉靖撐著床沿的雙手,已經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心中的氣憤可想而知。
東邊,其實就是東六宮的意思。如今的張太後正好是住在東邊,所以張佐的意思嘉靖非常清楚,東邊就是張太後的意思。
見嘉靖沉默不語,張佐開口試探性問道:“皇上,此事該怎麼辦?”
“你覺得呢?”
“老奴覺得,此事到此為止吧,皇上知道這事就好了。”
嘉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也就隻有這樣了。”
說完嘉靖又陷入沉默,張佐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嘉靖又說道:“把他們的意思和張公公說說,朕想聽聽張公公的意見。”
黃錦知道嘉靖讓自己說什麼,於是把外麵的大致情況和方獻夫等帝黨成員的意思說給了張佐。
外麵的事情這麼大,張佐自然知道。
隻是一來自己本就有事情要彙報,二是一進來就看見那個場麵,他知道嘉靖就是為了那事煩躁,也就不敢提到這個問題。
現在既然是嘉靖讓他發表意見,他也就不用裝不知道了。
隻見張佐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皇上,老奴看著這些人如此欺負皇上,真的想回去帶著東廠的人,把這些人全部關進東廠的大牢。好好為皇上出口惡氣。”
這種話嘉靖聽著自然解氣,可是嘉靖也知道這隻能是說說的話。
果然,張佐有補充道:“但是咱們不能這麼多啊,皇上您現在羽翼未豐,還沒有能力和他們對抗,而且他們現在還有太後撐腰,咱們真的不宜和他們較真啊……”
嘉靖是個有智慧的皇帝,事情他已經做過分析了。
本質上他已經認可了沈秋等人的意見,現在存粹就是心中的不甘還在作祟。
嘉靖喃喃細語道:“羽翼未豐,羽翼未豐,就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會羽翼豐滿啊。”
雖然嘉靖知道這是唯一的選擇,但是他也不想讓這些官員這麼輕易的達成目標。
晚上黃昏之時,黃錦才挾著嘉靖口諭,親自到了後宮門口。
這個時候,外麵的官員們已經抬走了三位,不過隻是人暈厥過去,並沒有生命危險。
好在楊廷和幾人身體還算硬朗,出了腿麻之外到沒有其他症狀。
黃錦一道門口,也沒有和其他人寒暄,直接站在宮門口,大聲喊道:“皇上口諭。”
這一嗓子使得不遠處的沈秋夏言等人也跪了下來。
黃錦扯著嗓子,大聲宣旨道:“尊皇考之事,命內閣會同禮部商議妥當,再行上報。”
口語宣讀完畢之後,黃錦聽到官員群裏發出了一陣輕鬆的感歎聲。
而黃錦則是趕忙對著百官說道:“諸位大人,皇上已經如諸位所願,答應了這事,諸位大人應該起來了吧。”
這時黃錦也趕忙跑去扶楊廷和等人,門口的宮女太監,包括張太後派過來的一些太監都跟過來扶這些大人們。
這一天的跪不是兒戲,這些官員,包括楊廷和費宏蔣冕幾人,腿都麻了,現在壓根就起不來,稍稍腿彎打開一點都疼的要死。
所以官員們也不管地板冰涼這個事了,直接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舒緩身體,讓腿部血液循環起來。
沈秋幾人情況好多了,他們活動自由,隻是等的多了些罷了。
處理完這些朝廷重臣之後,黃錦才有時間過來和沈秋他們見麵。
“皇上怎麼樣了?”
幾人關切的問道。
黃錦苦笑著搖搖頭道:“自然是很不高興,不過幾位大人放心,皇上很理智。稍稍冷靜下來,就能想清楚這些問題的關鍵。”
“但願如此吧。”
幾人也隻能無奈得表示道。
這是一場文官的勝利,興獻王雖被追尊為帝,但是和嘉靖法定上的關係卻更遠了。
因為嘉靖已經同意認孝宗為爸爸了。
後宮等待嘉靖的則是他的母親,這位興國太後可是讓堂堂大明嘉靖皇帝,好好的飽受了一頓皮肉之苦。
打皇帝這事,怕是除了親娘,沒人敢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