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人陰笑幾聲,問:“你又是誰?”嗓音嘶啞,聲調幹枯,聲音回蕩在石室中甚是刺耳,讓人聽來極不舒服。
剛才雖然隻是一抓之間,可我也感覺出他的武功甚是厲害,心中害怕,一時不敢言語。
大爺的,這情節跟武俠小說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我思忖著,也許馬上他就會傳功給我,讓我足以傲視江湖……想想都激動。
不過他此時似乎有些惱怒,繼續問說:“你又是誰?”兩聲問話是同樣的四個字,語氣卻是截然不同,第一句帶著驚異,第二句卻是有些憤怒,我僅憑他這兩句問話,便知道這個人情緒不定,若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胡裏胡塗的丟了性命,忙低聲說:“我叫郎玉。”
老人又問:“你從哪裏來?”
我搖搖頭。
老人眼中的煞氣更濃。
看他病入膏肓,要是真的能傳功給我的話,也得讓他先對我有好感才行,顫聲說:“老人家,你是不是病了?我懷中有治傷的聖藥,你不妨吃一兩粒,說不定會醫好你的病。”
老人大怒說:“誰說我病了?臭小子,你可真夠狡猾,想害我,老夫不會上你的當。”話雖如此,還是將手探入我懷中尋藥。
老人的手在我的懷裏一顫,慢慢從裏麵掏出一個玉斑指,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顫聲問:“此物你從何處得來?快說,此物你從何得來?”
我隻覺得他幹枯的五指像鐵一樣緊箍著我的胳膊,臂骨如斷,痛得緊咬牙關,哪裏還能說出話來。
再說了,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東西從哪裏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到我懷裏的。
這衣服換過幾茬了,身上這一件是丁正在集市上為我買的,我確定穿的時候絕對沒有。
不會是個陰謀吧?我十分懷疑。
老人嘴角抽動幾下,緩緩放開我,仰天長歎說:“物是人非,故人何如?”卻也不再追問玉斑指的來曆,瞪著我說:“你不說也罷,不過既然進來就別想活著出去,要想活命就乖乖的聽話待在此處,如稍有異心,莫怪老夫辣手摧命。”說罷,拍開我的穴道,自顧端詳著那枚玉斑指,兩行昏濁的老淚奪眶而出。
我揉了揉胳膊,痛意稍減,想著他剛才的話,覺得要想活命,必須說句謊話了:“此物乃家母所贈,請前輩還於晚輩。晚輩還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前輩要晚輩留於此間,大事不了,終會寢食難安,生不如死,請前輩成全。”
老人勃然大怒,冷冷的說:“好小子,竟如此嘴硬,你以為老夫不敢殺你。”說罷,舉掌欲劈,終有顧慮,遲疑了半晌,凝掌未發。
我深知老人武功高強,即使反抗亦是徒勞。
老人端詳著那隻玉斑指,良久才緩緩問:“你父母是誰?怎麼會有這蘭鸞宮的信物?”
我他媽怎麼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玩意兒啊?現在都懷疑這本來就是他的,是他故意裝著從我懷裏掏出來的,隻是為了給枯燥的生活找點樂子。
一個謊話要用很多謊話去圓,既然已經這樣了,我隻能繼續編下去:“我母親是蘭鸞公主司徒琿,這玉斑指是她給晚輩的。”
我發誓這個名字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隻是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隨口說出來的而已。
沒想到老人聽後輕輕喃喃說:“噢,原來你是琿兒那丫頭的孩子,難道她已不在人世了?”而此時,在老人眼中仿佛一切都不重要,顫巍巍的捧著玉斑指呆呆的出神。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生活即便是一場戲,可這場戲實在他喜劇性了。既然他喜歡這樣玩,那我就陪他玩下去。
不就是小說情節嘛,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要玩咱就玩唄。
想到這裏,我反而不怕了,說:“我母親尚在,隻是被囚於深山之中,你怎麼說她……”
老人恍若未聞,兩眼呆滯,出神的撫摸著那枚斑指。又過了半晌,他慢慢將頭抬起,望著我,問:“娃兒,你可知老夫是誰?”
這還真是要玩到底的節奏啊!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暫時裝聾作啞,看看他怎麼說。
他看我不說話,突然溫和起來,說:“你且坐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六十年前,江湖之中有兩個年輕人……”
他說話的時候,凝望著遠方,像是對我說,又像自己在回憶往事:“他們一個輕功絕倫,來去無影,無影神功天下無敵;一個醫術高超,金針開穴大法妙手回春。兩人當時年紀尚輕,俱是貌若潘安,風流瀟灑,卻同時喜歡上一名女子。那女子韓素飛貌若天仙,性情柔順,江湖人稱‘蘭鸞仙子’。兩個年輕人俱是苦苦追求,使她好生為難,她知道,不要說是從中挑其一個,即使是厚此薄彼,都會引來諸多麻煩。三人如此相持不下,竟一拖就是二十年,及至萬事皆休時,性情大變,一人在江湖上挑起事端,數年間,殺人無數,雙手染滿鮮血。另一人以行醫為名,視人命作兒戲,生殺予奪全憑喜好。江湖中人恨透此二人,有知情者甚至遷怒於蘭鸞仙子韓素飛。她一氣之下,到‘清月庵’削發為尼。兩人聽到這個消息後大怒,揚言要血洗‘清月庵’,她無奈之下獨自離開,創立蘭鸞宮,自稱蘭鸞仙姑。”我聽得入神,聽到老人突然停住,忙問:“那麼,那兩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