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老板在後花園走了一遍後，她看出了他神色的不平常。
作為女秘書，這個敏銳觀察力還是有的。
“汪總，您以前來過這裏嗎？”她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問。
汪啟荃的手撫摸著樹上的老皮，思緒似乎進入了一個遙遠的時光隧道裏。
“啟荃，這輩子你不可以拋棄我和小幸，此樹為證，你若食言，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的。”女人柔弱哀求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直往他的耳朵裏鑽，似乎想要鑽進他的腦髓裏去。
汪啟荃臉色發白，一陣北風飄來，耳邊響起了男人如鐵的誓言：“紫雲，請放心，我汪啟荃決不負你，你和小幸一定要好好的，我肯定會回來接你們回汪宅的。”
“啟荃，謝謝你，我和小幸會一直在這裏等你回來。”女人的聲音夾著咳嗽，喜極而泣。
汪啟荃的手指掐進了樹皮裏，渾身發抖。
他一手扶著桂花樹幹，挺直的背彎了許多，閉上眼睛，嘴唇哆嗦著，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紫雲，我來遲了，我對不起你和小幸。
這些年，他忘了這個角落，現在才發覺這個角落在他心裏從來都不曾消失過，而且一直都是牢牢地存在，隻是被他刻意掩埋在了時間的隧道裏。
這世上就是這樣，有些事情，有些人，總會在遺憾與無奈中錯失。
“汪總，汪總。”叢蓉在旁邊看董事長的表情越來越不對勁，平時健壯的身軀這個時候雖仍直直站著，卻好像在發著抖，非得要靠在旁邊的桂花樹才能站得穩，這個實在反常，而且她問了他好幾次，也沒有得到回答，不由擔心地喊道。
“哦，小叢，有什麼事嗎？”女秘書的聲音終於讓汪啟荃清醒了過來，他用手擦了擦眼角，茫然看著他。
叢蓉看到了他發紅的眼圈，擔心問：“汪總，您沒事吧？”
汪啟荃吸了口氣，思緒回到了現實中，站穩了，搖頭：“沒事。”
叢蓉看著他，雖然感到古怪，但有些事情不是她這個秘書該問的，她裝了張嘴，最終沒有說什麼了，隻是說道：“董事長，這裏太冷了，我們進去吧。”
“嗯。”汪啟荃點了點頭。
他們轉過身去就看到柳晴正站在他們身後。
“柳晴。”汪啟荃看著她愣神。
像，太像了，她與小幸長得真的像啊！
他靜靜看著這個女孩兒，她眉眼清秀，氣質高雅，聰明伶俐，淡然若素。
這女孩兒的舉手投足與他的紫雲多像啊。
“汪總，叢小姐，飯菜已經做好了，請過來用餐吧。”柳晴微笑著，淡淡開口。
“好，好，謝謝。”汪啟荃眼圈有些模糊，他點了點頭。
柳晴轉身朝客廳走去。
“柳晴，你媽媽呢？”汪啟荃突然顫聲問。
媽媽？寧惠英麼！
她身子一僵，好半天沒有說話。
她估計還躺在病床上吧，上次腦動脈瘤動完手術後聽醫生說已經恢複得不錯了。
現在“媽”這樣的字眼在旁人的嘴裏說出來竟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到她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