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仍舊在輸液,若男趴在一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液很快要輸完了,母親看著熟睡的女兒,沒忍心叫醒她,她自己按著針頭的位置,用力一拽,估計是力氣沒用對,針出來之後,血也噴了一手背,霎時間,鮮紅一片,母親沉著擦拭著,血仍舊在流。
若男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睜開眼睛,看見母親滿手鮮紅,頓時嚇了她一跳,她馬上找來酒精棉。
“媽,按著那個針眼!”若男遞給母親一個酒精棉,按住了針孔。
“我看你睡著了,不忍心叫你……”母親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聲的說。
“是我不好,我怎麼睡著了,媽,疼嗎?”若男的眼圈紅了,她自責極了,她怎麼能睡著呢?母親輸液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能不照看著,現在出現這種情況,真是該死!
“最近你太累了,我沒事的,別大驚小怪的。”母親按著針孔,笑著說。
“我不累,媽,你好好照顧好自己,養好病,到時候可以幫我呀。”若男用酒精棉將母親手背上的血跡擦幹淨。
“你姐姐怎麼樣了?”母親擔心著大女兒。
“挺好的,但是一周過去了,仍舊出血,我已經找過醫生了,醫生說明天做個B超看看。”若男將姐姐的情況向母親彙報著。
“看樣子,不好的話,要刮宮了。”母親心裏盤算著,姐姐又要再受一次罪了。
“刮宮疼嗎?”若男很難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
“你說呢,將刀片伸進子宮,將多餘的血塊刮出來,能不疼嗎?”母親說著,若男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媽,必須要這樣嗎?”若男實在不忍心。
“是啊,不這樣,血止不住,以後就別想懷孕了,而且總流血,也會引發其他的炎症的。”母親接著說:“不過應該有無痛的,刮宮其實就是人流,咱們可以弄無痛的。”
“沒想到姐姐經曆了引產,還要經曆人流,真是沒有天理了!”若男對老天的憤恨又多了一分。
門外響起瘋狗的聲音,叫罵聲又開始了,這幾天,對門像是吃了興奮劑,每天下午的時候,都要在門口大聲的說著風涼話,用詞就不是粗俗了,而是下流,若男的手握成拳,要不是母親攔著,她真想衝出去一絕死戰,堵上那個瘋狗的嘴!
“若男,當做沒聽見就好了,這不是咱家有難處了嘛,她當然要落井下石一番了。”母親安慰著若男。
“她家不就是又懷上了嗎?至於這麼囂張嗎?她和咱家的母豬有一比,一年兩窩!”若男氣急了,對於這種沒有素質的人來說,講素質無疑就是對牛彈琴。
“不用理她們就是了,她們覺得沒勁了也就不得瑟了,咱們這種人家,是不能和她們抗衡的,論吵架,我和你爸兩個人都不是對麵瘋狗一個人厲害,論人丁,人家都倆孩子了,咱家一個都沒有,論金錢,人家三間大瓦房,咱家是破磚爛瓦,算了,真的算了。”母親的眼神很是悲涼,她沒有一處可以拿出來炫耀的。
“媽,別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們不會永遠這樣窮困,她們也不會永遠那麼春風得意,多行不義必自斃,媽,你看著吧,她們不會有好下場的。”若男說的咬牙切齒,惡人不是沒有惡報,是時候還沒有到而已,若男始終堅信著。
“若男,你好好學習就好了,將來當個村官,當個幹部,回來看看,這些都會像狗一樣,給你舔鞋,巴結你了,這就是現實,你必須要麵對。”母親接著說:“我一直很擔心的,你這麼單純,天真,把你放進社會這個大染缸中,我舍不得,我總怕我一手帶大的孩子,被社會這個老師帶壞了,其實,你比較適合找快地,無憂無慮的生活,與世無爭。”
“媽,沒有桃花源,我們每個人都必須麵對這樣的現實,我不會退縮的,相信我把!”若男再一次下定決心,她一定要出人頭地!
吃過晚飯,父親照顧著母親,若男躲進自己的小窩,沒有開燈,任眼淚橫流,她抱著自己,期望給自己點溫暖和安慰,可是她的心都是涼的,身體怎麼會熱的起來呢?家裏發生了很多事,若男都覺得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雖然在母親麵前表現的很堅強,但是若男明白,其實她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她就是一個沒有用的人,一個懦夫!
若男在心裏不停的貶低自己,期望能夠激起更多的鬥誌和雄心,寒門學子都是一樣的,自己不努力,是沒有辦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若男覺得好累,心累,身體也累,每天等待她的都是無盡的希望和悲涼,她脆弱的心裏也需要安慰,需要鼓勵,可是看著黑屏的手機,若男忽然間笑了,她是多麼的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