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將林路的屍首收進唯一不曾崩潰的半座仙宮以後,便陷入了昏迷。
通往神山大路上,少年用繩子將少女捆在身後,蹣跚邁步。
“化魂為靈,吾命不休!”
即使當初再怎麼難挨,夜添衣也沒有使用這種魂術延續壽命,他總是在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報了仇,然後死了,那些被自己殺死的人,或許就會得到解脫,從血氣披風中逃脫出去。
夜添衣毫無疑問是善良的,如果不是為了活著,他會是一個讀書人,會是一個好農夫。
即便被楊毅追捕,在此前被山匪堵在那個矮坡上,夜添衣都不曾使用時光術殺人,沒有拘禁除齊王府內其他人的生魂,這本身就是一種難能可貴。
隻是現在,他徹底——成魔了!
“添衣,即使這個世界負你,也要記得感同身受別人的痛苦啊!”
夜添衣的腦海裏一直在重複著這句話,每有一個魂靈在披風中永遠寂滅,發出慘嚎,娘親的話語就會一遍又一遍的擊在心頭,將夜添衣變得淚流滿麵。
“不……不要!饒了我,饒了我!”一位君侯被提了出來,夜添衣再也忍受不了斷斷續續不斷滅人生魂的行為,將十三君侯之一祭煉,延長半個月生命。
“你是個好孩子,一直都是,如果有一天迫不得已,絕不要舍棄你善良的初衷啊!”
娘親逝世時的話語再一次出現在了心頭,夜添衣淚水奪眶而出,跪在地上,久久的抽搐著身軀。
“娘!對不起,添衣,成魔了!”他在呢喃,話語使人心疼的沉默。
“添衣!”林霜在睡夢中低聲囈語,在夜添衣背上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夜添衣聽之,攥緊了拳頭,擦了擦眼淚和臉上的汗水,站了起來,緩緩行步。
在他身後,道道天理潰散,真理變化!
天道不存,魔道降臨,乃是一個漆黑身影,遮天蔽日,隻看見兩隻紅光似燈籠的眼睛,在魔道軀殼映射的晦暗中極為耀眼,注視著前方。
大路上偶爾能夠見到一些人順著遠處的高山行路,神山雖然已經能看見了,但依舊很遠,遠到使人絕望。
因為越靠近前方,便會愈加荒蕪,所有的村落都不見人影,樹木枯敗,蟲鳴不見,就連河水都在這裏突然斷流。
路上,夜添衣再一次見到那一家四口,他們還在堅強的行走,隻是猶如餓殍,難耐時光,隻剩下咕嚕嚕的大眼睛死死的盯向前方。
這一次,夜添衣沒有走過去送餅子,他隻是看了一眼,而後避開這群人,混在人群當中,不言不語。
“皇女泊!”急進三十裏,得見一個湖泊,碧水幽幽,天水一色,有魚兒躍動,是唯一見到活物之地。
此地與他處不同,四方有神石站立,自成一界,傳說為三皇之一的妖皇為女兒鑄造的仙境,不同凡響。
這裏靈氣充盈,進去之後便是凡人也覺得頭腦一清,覺得格外受益。
“呼……”隻是有人早已捷足先登,有修士聚坐在湖泊旁,吞吐靈氣,似仙人現世格外悠然。
“想不到皇女泊竟會跟著天道一同回歸,我等進入其中,等若有一位皇道至尊授道,於修行之路大有裨益。”這是一群朱雀境聖人門下的弟子,文道悠長,於山水間悟道,最為合適。
“嗯!是凡人,想不到竟走到了這裏。”有書生發覺前行神山的玄武境凡人,凝眉不解。
“我們隱去身形吧,此行莫要節外生枝,玄武境初登天道路,凡人登仙需劫難加身,我們不可改變這一切,因果加身。”
“是,大師兄!”
“是!”
十幾人皆是文士打扮,唯有頭前一人玉簪頂頭,麵如冠玉,白衣青衫,背負一手,前垂一手,前垂手中拿著一捆竹簡,其上道韻徐徐,不似凡物。
得到他的授意,十幾人頓時抬手回轉,換來靈氣加身,融於湖上沉沉雲霧,隱去了身形。
“水,這裏有水!”
這是一場歡呼,於絕望中見到皇女泊,一群餓殍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衝出,力弱之人被推搡倒在地麵,被人踐踏,不見幫扶。
這是一場慘禍,但皇極至道普世悲憫,四方神石降下靈氣,接引這群人,修複傷痕。
“嗤!”卻是突然,大道被反彈出去,即便此道潤物無聲,卻是被逼退,有人背負一個女子,不收皇天之好,相互製約,獨自特別!
“怎麼回事?”隱在霧氣中的文士們見狀倒吸一口涼氣,皆在驚詫,覺得對方太過特立獨行,屬於萬古不見的天煞孤星,太過悲傷。
“這個人怎會這般,皇天乃是大道之最,潤物無聲,他卻不得接受,生生彈了回去!”有人望向自家大師兄,想得到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