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話想要問的就趕緊問,雖然我也不一定會回答你。姚菱現在是什麼狀況想必你也已經看到了,一些無用的話就不用說了,說些有意義的吧。”關月晴言辭犀利,剛跟章澤城走出加護病房就立刻板著一張臉。
她看上去瘦了不少,在香港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陪著姚菱,突然發現這對自己而言也是一種解脫的方式,至少不用去想很多事情,還有她一直就在心裏欠了姚菱一條命,現在姚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心裏也不好受。
她覺得自己人前總是那種善良的形象,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麵,在某種親況下可能就被激發了。
那個時候知道姚菱懷孕了的她,也做過一件無法挽回的,讓自己午夜夢回的時候害怕的睡不著的事情。
隻是她至始至終都不敢跟姚菱說罷了。
章澤城的臉上毫不意外地流露出了失望,他在調查到姚菱得了乳腺癌,而關月晴陪著她一起來了香港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除了震驚之外還有擔心。
“你還好嗎?你離開之後我一直很擔心你。這段時間照顧姚菱,你也很累吧。”章澤城說道,其實再多的擔心,到了嘴邊也隻能是最平淡的話,那些瘋狂如海潮一般地思念,關月晴不允許。
“如果你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不要跟我說這些,你沒有看見姚菱現在的樣子嗎?難道你看見這樣的情況都不會內疚的嗎?我們兩個人都對不起她,我們都對她做過無法挽回的事情,我們是真凶和幫凶。不管她需要質量多久,我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即便手術的成功幾率占少成,我還是會陪在她身邊一天天走下去。如果你對她有過那麼一點點的感情或是愧疚的話,這段時間你就留在香港多陪陪她。”關月晴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往常的平靜。
但是跳快的心髒似乎出賣了她。她轉身就想要離開,果然被章澤城一把就給拉住:“你可以給我十秒鍾的時間,讓我跟你說一句真心話嗎?”
關月晴是真的猶豫了,在愛情麵前變得那樣卑微的章澤城,看起來讓人那麼的心疼。即便是對這件事情毫不知情的陌生人,估計也會覺得他很可憐,更何況是曾經那麼愛過他的關月晴了。
她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過章澤城。
當他在陌生的香港感到疲憊的時候,章澤城突然出現了。讓她感覺到,他那樣靠近地對自己說話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是一如半年前一樣,根本不受控製地快跳著。
他說:“我想你,晴,我真的很想你……”
他用懇求來的十秒鍾,表達了自己對關月晴的思念,她的心房似乎有一角已經塌陷。
而站在門後的姚菱,親耳聽到了這一切。
其實從章澤城出現開始,她原本就不太好的食欲變得幾乎蕩然無存,即便關月晴買了那麼多她喜歡吃的東西,依舊是一口都吃不下。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她們兩個人正在這扇門的外麵,說著一些不想讓自己聽到的事情。
說是小肚雞腸也好,小心眼沒度量也好,她就是打開門去偷聽了,隻聽到了一句,便讓她足夠心碎成渣了。
她聽到章澤城用從來不曾對自己有過的語氣,溫柔地對關月晴說:“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姚菱的眼淚頃刻便無聲的宣泄了,這段時間關月晴總是無時無刻地陪在姚菱的身邊,以至於就連軟弱的時間都不給她。
想要哭的時候,因為關月晴就在身邊,眼淚又被活生生地給逼了下去。不管是什麼時候,姚菱還是不習慣於像關月晴示弱。
她們即便是現在,還是這種相愛相殺的關係。
在即將要進行化療的幾個小時前,姚菱從醫院的加護病房出走了。那個時候關月晴正被支開去外麵買東西了,姚菱偷偷地換了一件來時帶來的休閑套裝,就連手機和錢包都沒有拿就出去了。
香港的下午也很熱鬧,隻是這樣過於吵鬧的環境對於姚菱來說的確不太合適。
她走在江邊,透明幹淨的江水讓她產生了一股奇怪的念頭。
或許,漂亮的死,可以更幹脆一點。
在有了這個念頭之後,她突然發現,自己一直深深地喜歡了那麼久的男人,在瞬間被她斬斷了所有的念頭,愛情的念頭。
死亡,跟愛情比較,也許沒有辦法比較。但是她發現,在你走向死亡,麵朝死亡的時候,她追逐了那麼久的男人,就像此刻腦海中輪番播放的回憶一樣,已經可以隨機被格式化刪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