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去,馬上聯係人把帖子刪了。"顧平生握著手機沉聲說道。
周安北抿了下唇,雖然知道這隻是徒勞無功的事情,卻還聽命照做。
但群情激奮的輿論,並非是單純的靠砸錢就能解決的,相關詞條和搜索詞都關了以後,就會激起網民的反骨,認為你有錢有勢就想要操縱輿論。
於是更大的反撲很快就上來。
誰也不能操縱輿論,但是想要從中謀取利益的人卻會想辦法引導輿論。
周安北接連聯係了多家平台,但最後的結果都是收效甚微。
溫知夏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是外麵傳來的,她在省醫院接受治療的事情被人爆出來,有人拉起了橫幅讓她血債血償,同時開始質疑有關部門的工作進度,為什麼害人者還沒有被抓起來接受調查。
顧平生安排了數名保鏢守在病房門口,除了認識的醫生護士,其餘一律不放進來。
溫知夏拿起了手機,手機上是鋪天蓋地的咒罵和侮辱性問候,她自然也就看到了被自己撞到的女人生死不明的消息。
網上隨處可查現場的照片,還有受害者父母跪在病房門口為自己女兒祈求平安的畫麵。
溫知夏閉了閉眼睛,像是又看到了那個女人被撞的時候驚恐的目光。
在她醒來後不久,警方的人便找過來了,來詢問她當時的情況,網上撓的沸沸揚揚,警方的進度和調查結果都需要在網站上公示平息民眾胡亂的猜測。
在溫知夏開口前。顧平生帶著律師一同前來。
可溫知夏自始自終目光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當她說起自己的刹車失靈,無法停車才會發生意外的時候,警方互相對視了一眼,記錄在案。
問詢進行了足有一個小時之久,從她為什麼會開車上路開始詢問。
溫知夏隻說是心情不好,警員發現顧平生在溫知夏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麵色並不怎麼好,於是便在心中懷著揣測。
顧平生帶來的律師擅長刑事案件,也經常跟警方打交道。一看這情況就知道不太樂觀。
在警方走後,律師低聲跟顧平生在門外低聲的交流了一刻鍾的時間才離開。
溫知夏掀開被子站在窗邊,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醫院門口舉著橫幅要她接受法律製裁的橫幅。
風吹起橫幅,讓字體清晰醒目的落在路過的行人眼中。
溫知夏上一次被掛橫幅,還是以公司的名義去貧困地區送溫暖的時候
趙姨進來,看到她瘦削的身形,在心中低低的歎了口氣,輕聲道:"太太,該吃飯了。"
溫知夏沒有轉過頭,她問:"趙姨,你知道……被我撞到的那個女人,怎麼樣了嗎?"
趙姨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
溫知夏轉過頭,風揚起她的發梢:"說說吧,畢竟……肇事者是我。"
趙姨將保溫盒裏的飯菜在桌子上拿出來:"聽說,人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傷得很重,主治醫生已經下了三次瀕危通知了,她家裏的人幾乎,幾乎是……崩潰了。我聽到顧總跟他們商量賠償事宜。應該是想要私下和解,但是對方不同意,覺得是顧總以勢逼人,對方不光是想要賠償還想要……"
趙姨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像是不忍心再說下去。
溫知夏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了下,在眼底沉下一片淺淺的暗影:"想要我坐牢,是嗎?"
趙姨點頭。
這點,溫知夏並沒有多少的詫異,畢竟古來就有殺人償命的說法,被她撞到的女人無端的經受了這場橫禍,生死不明,家裏人想要親手殺了她的心思都有了吧。
她想要去看看受害者,說是問心有愧也好,說是良心難安也罷,她想要去看看。
門口的保鏢接到的指示是限製無關人員靠近她的病房,卻沒有限製她出去,可當她真的要出去的時候,保鏢還是先行把人給攔了下來:"太太,外麵……不太安全,你有什麼事情,還是安排我們去做吧。"
保鏢來的時候,親眼看到外麵的那群人,尤其是受害者家屬對她恨到了什麼地步,溫知夏這個時候出去,非被生吞活剝了不行。
"去幫我找一件護士的衣服。你換上便裝跟我去看看……受傷的那位女士。"溫知夏說道。
保鏢頓了下:"這……詢問一下顧總的意思。"
"或許……你更願意我就這樣直接去。"溫知夏沉聲道。
跟她喬裝之後去,還是她直接這樣自己去,看似是選擇題,實際上隻有一個單項。
"是,我現在就去。"保鏢沉聲說道。
重傷的女人姓宋。叫宋雅知,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小白領,每天朝九晚五的進行工作,生活裏沒有驚喜也沒有什麼意外,聽說已經準備訂婚了。過兩天就準備見家長。
但男朋友聽說了她可能一直醒不過來後,守了幾個小時,就離開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的父母守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溫知夏透過玻璃看到裏麵渾身插滿管子的宋雅知,無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都是她把人撞成這樣的,溫知夏認為自己有些不可推卸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