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蘇向寧蹲下身,明明清楚夏侯已經活不了了,他還是凶狠滿懷恨意的掐住了他的脖子:“為什麼?夏侯!我母親是怎麼死的?跟我一起的玩伴是被誰殺的?是誰把我丟到狼堆裏告訴我,或不下來就死在那裏?”
蘇向寧猙獰的咬著牙齒,手下的力道不斷的加重:“你問我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是你兒子,你卻連我也容不下?!你現在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這樣衝進來卻到了現在還沒有人過來?想要你死的人能並不是隻有我一個,曼陀裏,你帶出來的下屬,也早就不滿你的殘暴,即使我今天不殺了你,再等幾個月你也會死,你睡得那幾個女人,滋味好嗎?
她們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跪在你的腳邊給你奉上茶水?等你死後,我會把你的屍骨丟到狼堆裏,讓他們蠶食掉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夏侯的臉憋得青紫一片,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眼前麵部猙獰的男人,顯然……已經死了。
但即使是他已經死了,蘇向寧都沒有鬆開手,甚至於手下的力道都沒有消減一分,手上的青筋萬分明顯的凸起,可見他積攢了多年的恨意有多深。
“少主。”下屬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彎腰探了一下夏侯的呼吸,小聲的說道:“人已經死了。”
死了,日後曼陀的就舊部就要換了主人。
下屬又賠了一眼旁邊低垂著眉眼的楚蔓,難怪少主會為了她打破原本製定好的計劃,一意孤行的提前動手,這女人,漂亮的不像話。
隻是——
“楚小姐,我詢問了剛才的情況,是你自己出現在老爺麵前的?”被綁到這裏的女人,按道理來說,隻會選擇兩條途徑,膽子小的會瑟縮在房間裏,膽子大點的會想盡辦法的逃走。
但怎麼都不會有人會公然的出現在綁架者的麵前,尤其……這個綁架者還是從來都不拿人命當一回事的夏侯。
所以他懷疑這個女人的動機。
楚蔓神情之中帶著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的驚恐,但此刻的腦子卻是清醒萬分,她知道自己該把握的是什麼,她沒有必要回答一個下屬的問題,隻要蘇向寧願意護她,那就足夠了。
楚恒教過她,越是危險的情況越是要保持絕對的理智,要清楚的抓住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條件,而蘇向寧對她的那份不知道如何產生的感情就是她最有利的條件,即使……她同樣恨他。
“夠了,王衡。”蘇向寧將匕首丟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楚蔓的肩上,“你先送她回房間,這裏的事情我會讓人來處理。”
夏侯死了,那接下來的善後工作還需要繼續。
王衡皺了下眉頭,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是。”
王衡帶著楚蔓回到了她住的房間,在隻有兩個人的時候,王衡帶著警告的說道;“你最好不要打什麼不該有的主意,這次少主提前動手都是因為你,如果你還想要有什麼舉動,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楚蔓放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拿了衣服去了浴室,完全沒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裏。
王衡看著她倨傲的背影,眉頭緊緊的皺著,他有種預感,這個女人的存在就是一個不定因素,是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引爆的炸彈,他甚至懷疑,今天的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的計謀,為的就是讓少主跟老爺骨肉相殘。
隻是這個想法剛剛的從腦海中冒出來就被王衡給否定了:不會的,這個女人的身份他是清楚的,一個身驕肉貴的大小姐,除了那張臉,一無是處,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心機和魄力,畢竟如果少主沒有及時到來,那她……自己就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楚蔓關上了浴室的門,沒有先脫下衣服,而是直接的打開了花灑,她在家裏無論是洗澡還是泡澡的溫度都是恒定的,要正正好好貼合肌膚溫度的溫水才能行,但是現在她打開的是冷水。
冰冷的水從頭頂直接的澆下來,不需要兩三秒鍾的功夫渾身就已經濕透,她打了一個寒顫,然後慢慢的蹲下了身體,半晌都沒有再直起身來。
唇齒之間泄出淺淺的嗚咽,良久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這幾聲淺淺的更咽被掩藏在水流中。
她想回家,想要去看看爸爸醒過來沒有。
如果爸爸還好好的,肯定會想盡辦法的救她,就跟多年之前的那次一樣,那時的楚蔓是恐懼的,但卻不至於絕望,因為她知道外麵一定是有個人會為了找尋她的蹤跡費盡心思,一定會想盡辦法的來救她。
可現在不會有了,會不計一切代價隻願她平安的那個人,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的病房裏,沒有什麼意識。
這一次跟上一切不同了,她想要脫困,想要逃出去,隻能依靠自己。
她狠狠的擦掉臉上的淚痕,看著手指上沾染的血紅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沾染上的夏侯的血,她覺得很惡心,特別的惡心,對著鏡子擦拭著麵頰,像是想要將被沾汙的皮膚都給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