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騎於月色下徹夜飛馳,帶起烈烈寒風,沉悶的鐵蹄聲如投石入湖,似要在這片草原中激起陣陣波紋。
穹頂夜幕隨著時間的流逝由黑轉藍,漸漸的,一望無際的草原盡頭一抹暖紅乍起,悶了一夜的黑於這一刻乍然逝去。
草木漸濃,慢慢的沒過了駿馬膝處。
遠處有波光粼粼,距鹽湖到了。
霍武兒拉韁立馬看向一旁的梅七。
梅七意會,隨即低聲命到:“飲馬休整!”
冷峭的秋晨裏奔馳一夜的駿馬鼻尖白霧片片。軍士們亦有薄汗。
下馬,飲馬,取出襟中硬饢就著湖水進食,三百人動作迅捷卻詭秘安靜,隻有草叢被人馬擾動的沙沙聲響起。
並無後援。他們,已經深入敵陣。
如此壯舉聞所未聞。眾人都被自己這大膽而瘋狂的舉動激得內心翻湧,雞皮陣陣。
梅七也不例外。難耐內心激動,看向湖畔曲腿而坐的霍武兒。
清晨的朝霞殷紅了半個湖麵,映照著湖畔的霍武兒,煌煌如在雲鄭他在看輿圖。眉眼沉穩,氣勢內斂,讓人心安。
繞過這片湖就是駒連答的駐地。
湖畔綿延的高深草木成了最然的掩身之所。
回首招來梅七:“傳令,休整後就地解散,各尋掩護,今夜戌時湖北岸集結”霍武兒視線越過湖泊望向前方“今夜,我們殺匈奴,奪糧草!”
……
幾十裏之外的草原上,旗杆兵器亂倒,匈奴兵們來回奔跑收拾著殘局。屍逐權踶坐於馬上,昨日一夜焦灼,看著曾經滿載輜重的氈帳燒得焦黑一片心痛不已。
恨恨的喝道:“昨夜到底何人偷襲?”
一旁兵士瑟縮著戰栗稟道:“我主,我等一夜激戰,然,然則未曾發現活口,偷襲者衣著乃是漢人。”
“死傷多少?”
“斬殺漢人五十餘眾,我方,我方死百二餘眾。”匈奴兵一咬牙,如實稟道。
屍逐權踶聞言怒不可遏,甩鞭子狠狠向他抽去:“百二餘眾!百二餘眾!”一下抽一鞭,任覺不解氣。什麼時候他們匈奴人連那弱如雞狗的漢人都不如了?!
待得想到糧倉亦毀,更是暴虐之心肆起,抽出刀來就要砍了馬下之人。
卻有一匈奴急急趕來:“我主,趙魏西有信送來!”
趙魏西亦是漢人,想到昨夜被漢人打得灰頭土臉就氣不打一處來,屍逐權踶吼道:“拿來我看。”
信中提到霍武兒帶著七百餘人偷襲駒連答。讓他速去馳援。
他道是誰,卻原來是他。往日數次敗於他手下皆是因為他據高牆之便。本就覺得窩囊,想到糧草盡毀,更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來得正好,此次便要讓他有去無回。
“傳我令,全部集結,賊子霍武兒偷襲萬騎長,我等速去馳援!”
另一邊,沮渠壺衍駐地亦是滿目狼藉。
漢人女子聞見沮渠壺衍大踏步入得帳來,嚇得連忙趴伏於地不敢抬頭。
靴子於她身旁走過,血跡滑膩,沾濕了氈毯。
一夜未睡,沮渠壺衍目有血絲,滿臉疲憊之色,正欲呼和梳洗酒肉,亦收到了信兵遞來的書信。
看完後暴跳而起,好一個霍武兒!區區漢人也敢偷襲!
果然漢人皆奸滑,拿起大刀,一腳踢向一旁漢女,手起刀落,鮮血噴湧,漢女的頭顱骨碌碌滾了開去。
“集結集結,隨我去殺了那霍姓兒!”
距離百裏開外的兩地一時具都人馬森森。如狼似虎,地動山搖,大匹匈奴人浩浩蕩蕩向著駒連答的駐地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