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胡慧蘭的恐懼(1 / 1)

胡慧蘭不由心想:

這件事還真不是件小事,假使王桂英家的玻璃真是我未羊砸碎的,那麼,接下來我就將麵臨著四十元的高額賠款,不,即使是眾所周知的一塊玻璃五元錢,那麼,兩塊就十元錢了。

可是,要一次性拿出這些錢,我去哪裏拿呀!難道要叫我剁手指嗎?

啊呀!

非要現錢的話,那我就隻能賣掉家裏的糧食了。

可是,賣糧食又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的簡單。

用架子車,拉一袋五十斤重的小麥,去糧食市場賣掉,頂多也才能換得八塊錢不到,而糧食市場又是那麼的遠,我一個人框裏哐啷的,拉一個架子車去集市,來回就要花費一整天的功夫。

而且,到了市場裏,還不一定能順利地賣脫手,假使不能即刻賣出去的話,我這不又得在市場裏留下來過夜,等第二天再去賣,而把未羊一個人鎖在家裏,光吃飯都是個大問題,更何況......

天爺,真是造孽......

那麼,換句話說,如果警察真的判定是我未羊的責任的話,要賠錢,具體賠多少?這又是個大難題,如果真要像王桂英所說的,一次性要我賠四十元,天呢,那就得,至少,用架子車拉五袋五十斤重的小麥......

天呢,光用架子車拉著,就有可能會把我累個半死,何況,能不能賣到個好價錢還說不定哩!

天呢,可話又說回來了,我一個小女人的,辛辛苦苦一整年下來,才產多少麥子呀?

這一次性霍霍掉那麼多,往後的日子裏,難道叫我娘幾個喝西北風呀?

天呢......

胡慧蘭想到這些,瞬間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可就在這時,她又端的想到了未羊中午回家時著急的樣兒,就好像被狼追到屁股後麵了樣。

而且,拐彎的地方,竟還把她撞得差點岔了氣,而未羊本人呢,更是著急忙慌的,仿佛心裏有鬼似的。

胡慧蘭想到這裏,轉而又一把拉過未羊,在未羊麵前,細聲細氣地說著,“我娃兒乖,你老實給媽說,你到底有沒有砸童樂家的窗玻璃?”

胡慧蘭一邊說,一邊用手勢給她比劃著。

胡慧蘭比劃的手勢,在鄉親們看來,就仿佛是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正在跟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戲耍逗樂似的。

可是,未羊看了他母親比劃的手勢,壓根兒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未羊困惑地搖搖頭。

然後,胡慧蘭就氣的狠狠在他耳朵上擰了一下,未羊氣的又想哇哇大哭,卻又看到那麼多人瞅著他們,便不好意思哭出來,隻氣嘟嘟地站著,把腳板直往地上跺。

“你這個娃呀!”胡慧蘭開始恨鐵不成鋼起來,“你一天天的,你一口氣都不給我爭。你這是要把我給活活氣死嗎?”

胡慧蘭自言自語地責備了未羊兩句,終於,以最形象的方式給他比劃出來。

她在地上隨手拾起一塊石頭,攥在手裏,做出一個掄起胳膊拋的姿勢,然後,手裏的石頭飛了出去,胡慧蘭撿起那塊石頭,帶未羊來到自家的窗玻璃前,指著玻璃,又比劃出玻璃破碎的手勢。

這下,未羊似乎懂得了。

卻,隻是在她麵前簡單地搖了搖頭。

對胡慧蘭來說,她其實想知道的東西更多,她對未羊的回答很不滿意,可是,她又細細那麼的一想,我這不就是要的這樣的答案嗎?隻要未羊說玻璃不是他砸的,這不就完事了嗎?

沒錯,她是那麼的想的,隻是,她真正想知道的結果是,未羊是被冤枉的,而且,未羊也能通過手勢,給她傳達更多有用的信息,這些信息足以證明玻璃不是他砸碎的,從而,以不至於被王桂英一家揪著鼻子不放。

事實上,手勢傳達對未羊來說,也還處於最原始的狀態。

盡管,這一年,我國已經頒發了新的《聾啞人手語》一書,可是,這又與未羊有什麼關係呢,他既不能學到那裏麵的一丁半點的知識,又不能像那些聾啞人一樣,幸福的手握屬於自己的一本。

事實上,他現在所在的農村人,幾乎沒有一個人,還知道這個社會中曾發生過那樣一件重大的小事。

當然,那是中央台新聞聯播上說的。

可是,這一年,細細數數,在我們整個未家村,有電視機的人家有幾戶?

有無電視機這點就先不說了,單說,在我們未家村見過電視機的人有幾個?

這是個值得人們關注的問題。

......

正當一群愛看熱鬧的鄉親們,圍著看這娘倆奇怪的舉止時,王大嬸突然擠出人群,徑直朝胡慧蘭跟前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