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4章:化成鬼神(1 / 3)

卻說就有那麼一回,未羊突發奇想給母親建議在她兩隻鞋上綁玉米棍,每隻腳綁兩根就差不多能夠及腳踏板。但一下就給母親斷然拒絕了,他母親凶巴巴地盯著他,還用眼睛夾了他一下,接著就用手勢比畫著明確告訴他出的是個餿主意。

於是,好動的未羊靈機一動,便轉換腦筋在每個腳踏板上加了玉米棍;如此以來,跟在腳上加道理一樣。當然,他母親本來已經夠嫌棄自己的了,她破敗的衣袍已經嚴重拉低了她的形象;因而便倍加反感在腳上不成體統地胡綁亂纏。可未羊如此修正,他母親倒也沒再多說一句的不是。她既未誇獎盛讚他,也未無由駁斥他。她默然無聲,而默然無聲便意味著她默然許可了。

一開始,未家村大人小孩總瞧她不順眼,總覺著她騎自行車模樣別扭而搞怪。遂後來一個經一個稀奇推薦,漸漸地大家仿佛脖子抽了筋一樣習慣了定定地瞅,癡癡地看;惟其如此,適才能給大家史無前例的大飽眼福。大家瞧之而後,一邊樂得合不攏嘴,一邊恨不能給未羊母親屁股上塗一層萬能膠水粘牢,固定死,使其不再左右靈動地扭擺。欲罷不能。大家皆以為那樣子無疑是在得意地挑釁他們,也多少包含了些三觀在內,就像被反擊一樣反笑話了,或者用大家通俗的語言講純粹就是‘膚質膨脹’、‘皮癢欠打’,僅此而已。

當然,一開始大家固然覺著她搞笑連連。但漸漸往後等大家見多識廣了,也便欣然接受了,接受她那有意的或無意的公開挑釁。

無論如何,未羊母親的‘扭擺乾坤’幾乎在未家村人人皆知。這在未羊的世界裏儼然已足以構成‘犯罪’行為;對他的打擊也是相當致命的,尤其事關麵子的時候,他唯覺自己不能挺胸抬頭做人,寧願他母親瞬間從自己麵前消失,亦或者寧願他母親一死了之;便是如此記恨他母親的。

當有大人或孩子在他麵前形象比畫他母親‘扭擺乾坤’的時候,他無疑就將頭顱彎垂下來,彎垂程度近乎夾在兩腿之間;每一至此,他先是悶聲不響,一個勁兒俯身低首;漸漸地又開始轉為羞赧一笑,再一個勁兒俯身低首;到了後來,漸漸無形中就麻木了,變得麵無表情,連羞赧一笑都覺著是在浪費焦耳;他漸漸就跟未家村人一樣欣然接受了事實;但這並非故事的結局,而故事的結局往往則是毀滅性的;事實上,後來未羊每一想起此事恨不能即刻箭步而至,將那些曾戲虐冷笑的麵孔一一拳擊而後快。當然,這事往往都體現在未羊無端受委屈,亦或者諸事不順心等上麵;即便與那些故意拿他母親戲笑的人無一絲一縷關聯,但總是會當做憤怒的砝碼加上去使其產生毀滅性效果。譬如未羊母親無端暴揍未羊一頓,那麼他隻要一想起曾戲笑過他母親的人,勢必會將其憤怒加之於那人身上,盡管此時那人是‘無辜’的。

此外,未羊母親‘扭擺乾坤’的事幸而並未在學校產生相類似效應。這點也跟他母親上下班時間不無關係;他母親上班時,大馬路上幾乎空無一人,因為那時大家可能都在困覺;而他母親下班時馬路上也幾乎空無一人,因為那時是吃飯時間。當然,一旦給人撞見露醜後,那時未羊的薄麵恐怕更是無彩無光了;還不說挺胸抬頭做人,連好好念書都困難。

為此,未羊隻要一出門在外,便刻意保持與母親的‘安全距離’,盡可能以路人的角色跟她往來。如此這般,未羊無疑就成了個體麵而有點紳士風度的小學生,他母親則無疑是個可憐巴巴而又光麵狡黠的小攤販。

有句形容謊言的言語說‘紙裏包不住火’,而未羊的情況恰巧跟此類似。事實上,有一次他母親騎著那鏽跡斑斑的車子在一群小學生麵前丟失了顏麵。當然,對未羊來說無疑是丟盡了顏麵;甚至連骨氣也抖落在大馬路上,任人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