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咬緊牙,忍住了心裏異樣的情緒,兩步作三步的衝了過去,她攥著程楓的衣領,“那你是準備看著她的屍體腐爛,看著她被那毒摧毀了自己該有的樣子,你才滿意嗎?!”她指著以晴,床邊的人就好似真的睡著了一樣,“你看著她,她馬上就會變樣了,你覺得她真的願意讓你麵對那樣的她嗎?!我告訴你,她不願意,不願意!她會怪你!因為是你的自私讓她變成了她最不願的模樣!”
程楓呆呆的看著桑榆,模樣脆弱的令人心碎,他眉宇間全是自責和怨懟,沉沉的讓人快要窒息。
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他快要失去她了,惶恐不安無時無刻不襲擊著他的神經,他側過頭怔怔的望著她的身體,心裏冰涼涼的好似裏麵裝著的不是血液,而是冰渣。
他失去她了,徹徹底底的失去了……溫心抹掉眼角的淚漬,走了過來,“程楓你知道的,她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別讓她走得時候都提心吊膽……”
程楓垂下頭,強忍住眼裏的澀意,倏爾,他低吼一聲,一拳砸到了牆上,那一聲震驚了所有人,骨頭碎裂的聲音那麼明顯……原來要成全她的自私,她的願望,對他來說,是這麼難的事。
……以晴的葬禮很簡單,葬在了市區的公墓裏,因為事情太突然了,蘇正天正在外地開會,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蘇翔準備等他回來再告訴他。所以,葬禮上全是他和身邊的朋友。
人開始逐漸減少,程楓跪在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眼裏泛著水光,“以晴,你不要害怕,以後我每天都會來這裏看你,這樣,你就不會太孤單。”
墓碑上的女子,笑顏如花,跟每一次一樣,溫柔的凝著他。
而在它的旁邊還有一塊空著的墓地,那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太陽就要落山,黑夜就要來襲,可是對他來說沒了她,哪裏都是黑暗一片。
瑾和修嶽走到他的身邊,“程少,該回去了。”
程楓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還是深深的凝著她的照片,良久,他俯下身子,吻了吻她,起身,離開。
他一直給自己說,其實她就是睡著了,她並沒有離開,明天,他就會過來叫醒她,然後跟往常一樣,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那一晚,他抱著她的枕頭和被子,假裝她沒有離開,睜眼等待黎明的到來。
“程少!”門外,瑾急切的敲著門。
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程少!”見裏麵沒有反應,瑾沉著聲音再喊了一聲,他咬緊牙,艱難的說道,“夫人的屍體……不見了……”
躺在床上的人,頭微微歪了下,一雙無神的眸子開始逐漸有了光彩,他幾乎是跳下了床,拉開門,雙瞳赤紅帶著毀天滅地的狂亂,“你再說一遍。”
瑾皺著眉,“墓地被人挖開了,屍體也沒有蹤影了。”
緊繃在腦子裏的那根弦,轟然崩裂,胸口處好像被人用極為慘烈的方法刨開,他心頭正淌著的白月光,被這鮮血淋漓的畫麵給染紅,他看到她在對他哭,很傷心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