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酒兒和君慕順著這吳音嫋嫋一路走到了一家評彈館。
老茶館一樣的裝修,一對穿著長褂旗袍的男女端坐台上,懷中抱著三弦和琵琶,輕攏慢撚,猶如玉珠走盤的聲音漸漸合奏出一段悠揚膩人的小調。
吳儂軟語,千回百轉。
沈酒兒歪著頭,細細的聽了一會兒後,開始輕輕的跟著吟唱。
君慕訝然的側目看她:“你會唱這個?”
沈酒兒得意的笑著說:“我媽媽會唱,我聽得多了,也就學會了一點。”
君慕聽她哼的還挺好聽,嘴角越翹越高,說:“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才女。”
沈酒兒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說了句:“你今天有耳福了。”然後就去了後台,一隻手攏於唇畔,不知道在跟店裏的人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台上的曲兒停了,沈酒兒走了上去。
君慕饒有興味的挑了挑眉,找了一處空位坐下,期待著沈酒兒的表演。
店家給沈酒兒支了支話筒,沈酒兒亭亭立於台中,挑釁似的看了君慕一眼。
琵琶聲起,如玉珠走盤,沈酒兒起了調:
我有一段情呀,在此唱予諸君聽。
河畔楓林簌簌響,似我淚瀅瀅。
你東南西北到處走,讓我苦苦尋。
……
她聲音似燕語呢喃,咿咿呀呀,娓娓動聽。
君慕不自覺的聽入了神,好像被她這溫柔婉轉,蔓結愁緒的聲音帶進了數百年前的歲月。
一曲畢,沈酒兒蹦跳著的回到了君慕麵前,拍了拍君慕的肩膀,用輕快的聲音將他喚醒:“怎麼樣,我唱的好聽不好聽?”
她眼睛亮晶晶的,臉上還帶著剛剛上台時羞澀的酡紅,君慕有點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哽了哽喉,然後恨恨的說:“你就勾我吧!遲早有天我得死在你身上!”
嚴子錫手裏拿著患者的病情記錄,高挺的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他透過薄薄的鏡片看著接下來該去的那間病房,平日裏總是掛著和煦溫暖的微笑的臉,隱隱透著些許的煩躁。
他身後的護士見他一直沒有動作,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肩膀,說:“嚴大夫,後麵還有好幾個病人等著咱們過去呢。”
嚴子錫深吸了口氣,這才不情不願的推開了病房門。
在他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一個輕快甜美的聲音就喊道:“子錫哥你怎麼才來呀?我等了你好久了。”
嚴子錫勉強的對她笑了笑,然後就對著病床上的老人說:“鬱老先生今天感覺怎麼樣?”
被稱作鬱老先生的男人是花白的頭發,但精神矍鑠,如果不是因為他穿著病號服,外人一打眼根本看不出來他有半點生病的模樣。
他笑嗬嗬的說:“挺好的,沒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嚴大夫,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給我做了這個手術之後啊,我感覺我起碼還能再多活30年!”
嚴子錫微微一笑說:“老爺子精神這麼好,肯定能長命百歲。”
鬱晨見嚴子錫進了門光跟爺爺說話,有些不大高興的說:“子錫哥你怎麼都不理理我呀!”
嚴子錫麵上不動聲色,心裏煩躁不堪。
這鬱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是靠收醫院的廢棄藥瓶發了家,他兒子出國留學後,就一直在國外做生意,所以雖然鬱家在A市沒有什麼有名的產業,但也算是A市赫赫有名的富豪。
鬱老爺子的兒子一家早都搬去了國外住,隻有他和老伴在國內,前兩年老伴因病去了,他兒子就想接著他去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