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把二人的影子拉得細細的,一長一短,時而緊緊貼著,時而分開了一點。夏添側過臉來,看著他的側麵,他的臉龐永遠如刀刻般鮮明,那雙眸子無論什麼時候都能讓她情不自禁地沉進去……深陷,不願意再看向其他方向。
“我餓了,你請客。”淩展軒停下腳步,衝著路邊的腸粉小攤揚了揚下巴。樹下,一個簡易的小棚,一張小桌,四張凳,腸粉正在鍋裏汩汩翻騰著,香味四溢。
可是,淩展軒從來不吃餐廳和自己做的之外的東西呀!南雲那幾天,他幾乎就沒怎麼吃過東西,外人看著是嘴刁,其實是他的腸胃不好,稍微東西有點不幹淨,他就會拉肚子,這是小時候體質不好的緣故。
夏添左右看了看,指著馬路另一邊的西餐廳說:“去那裏吧。”
“老板,來四碗。”
手還沒放下來,就聽到他的聲音響了起來,回頭一看,隻見他已經坐到了小凳子上麵,小凳太矮,他的腿彎曲著,解開了西裝的扣子,領帶也扔到了桌上。
“幹嗎叫四碗,小景會來嗎?”夏添坐下來,左右看了看,馬路上行人匆匆,車流匆匆,隻偶爾有人朝他們扔來一瞥。
“我吃三碗,你一碗。”
淩展軒抽出一雙簡易筷子,撕開來,在桌子上敲了敲,低聲笑著。
“真能吃!”夏添彎了彎眉,笑起來,他願意吃就行了!
香噴噴的腸粉端上來,淩展軒埋下頭呼啦啦大吃起來,紅紅的辣椒油濺得四處都是,此時的他,不想再故作了優雅,他想做個毫無拘束的人,大吃,大喝,大聲笑,大聲說話,像夏添一樣!
夏添坐在一邊,手托著腮,靜靜地看著他。
這是自己的愛人呢!
從遙不可及,到遙遙相望,再到今天,手相牽,心相貼,多麼奇妙!
“別看了,再看我把你這碗都吃了。”淩展軒頭也沒抬,隻沉聲說道。
“你頭頂上也長了眼睛嗎?”夏添伸過手去,在他的發間胡亂捋了幾下,笑起來,把自己的這一碗緊緊地抓住。
早中飯都沒吃,餓到現在,又突然鬆下了擔子,肚子好像突然變成了無底洞,填不滿了一般!可是,不能由著他這樣吃,胃會受不了的,這東西太辣了。
看著他,夏添隱隱擔心著,他在失落,他在想找東西填滿這突然而至的空虛和彷徨!
帝臨在他的生命裏,有著崇高的位置,夢想、希望、重振淩家的起點,都在今天那一片高舉的手裏轟然倒塌!
“你的是什麼味道?”淩展軒果然伸過筷子來,夾起她碗裏的粉來往嘴裏送去。
“咦……你吃了三碗了都!我還沒開始吃嘞!”夏添連忙用筷子夾住他的筷子,嚷嚷道。
“小氣鬼,我買那麼多東西給你,你兩根粉都舍不得?”淩展軒幹脆把碗奪了過去,開吃起來。
“喂,你是豬啊,第四碗了啊!”夏添瞪大了眼睛,伸出筷子就從碗裏撈起粉來往嘴裏塞去,還含糊不清地說:“四碗十二塊錢啊!”
“果然找了個小氣的老婆。”淩展軒不逗她了,抽了紙巾,擦了嘴,掏出錢來結帳。
“我請客我請客!”夏添連忙說道。
“算了,你請我吃十二塊錢,等會兒,我就得請你吃一百二十塊。”淩展軒敲了敲她的額頭,笑起來。
“展軒,展軒,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夏添笑著挪了個位置,挨著他坐下來,搖晃著他的手臂說道。
“你看,馬上就來了,到了那地方,要一百二才出得來吧。”他抽出紙巾,擦了擦濺到臉頰上的油漬,低聲說道。
夏添嘻嘻地笑起來,吐了吐舌頭,夾起一筷子小菜遞到他的唇邊,笑眯眯地說:“老公,我伺侯你吃,你掏錢更爽快!”
她叫什麼?老公嗎?真好聽!
天色已漸暗了,一盞兩盞的燈光亮起來,落在她的眼睛裏,淩展軒看著她亮晶晶的眸子,張嘴咬住筷子,然後低聲說:“添添,我失業了,養不活你了,怎麼辦?”
“哎,我吃得很少的,你吃得才多,我太好養活啦。”夏添收回筷子,認真地說道:“還有,展軒,我們有錢就多用,沒錢就少用,我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麼身份,我不喜歡你熬夜,喝太多酒,我隻想看到你身體健康,希望你能過得快樂一點,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好孩子!”淩展軒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大笑了起來。
他是故意問的,他知道她會這樣對著自己抒情,可是,為什麼聽在耳朵裏,耳朵依然會癢癢的,心裏依然會很感動?淩展軒,你並不孤單,你有她,有……香朵,你的妹妹,有王亞小景,足夠了!
在賣腸粉大媽的注視下,他俯過身去,在她的唇上輕烙了一下,像羽毛般輕盈,又像春天的陽光一樣溫暖。
“看電影啦!打電話叫人!”
夏添掏出手機來,正要拔號,淩展軒卻按住了她的手,低聲說:“就我們兩個。”
呃!夏添怔了一下,她是想多幾個人來陪他!可是轉念一想,這時候王亞和小景肯定在忙他的交接工作,還有曉芸懷孕了不能吵,B超說是雙胞胎,前幾天又動了胎氣,有些不穩,要靜臥,香朵剛和他的關係緩和一些,去了也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