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飛快,眨眼就到了初十那日。
一大早起來,玉笙便就就精心打扮好,帶著三七出了門。
尋常往日裏,賀文軒都是在門口等著,今日葉南鳶出去,門口卻是沒有賀府的馬車。玉笙等了半個時辰,都沒等到人。
她沒說話,心卻一點一點沉了下來。
“小姐,你別著急。”三七仰起頭撇了她一眼,勸道:“許是賀少爺有什麼事耽擱了,我們再等等。”
此時兩人正坐在仙客來的廂房裏,這兒是揚州最好的酒樓。這半年來,玉笙與賀文軒相見,兩人去的地方除了書齋,便是這仙客來。
“等不到了。”
玉笙垂下眼簾,捧著茶盞的手卻是不自然的縮緊。
其實那日在梅林的時候,她就應當知曉的。派人將她打暈送到轎子裏的人若是賀文軒的父親,那他對於自己,應當是極為的不滿的。
賀文軒是很好,但他若是護不住自己的話,之前所有的好都成了泡影。
玉笙在酒樓等了整整一日,一直等到天色都快要黑了,賀文軒還是沒來。
“走吧。”她放下早就涼了的茶盞,對於注定不來的人來說,你哪怕是等上一天一夜,他不來照樣還是不會過來。
窗外下起了雨,三七噘著嘴一臉憤憤然的去叫馬車去了。
玉笙站在廊簷下,看著窗外的雨。所有的天氣中,她最是喜歡雨天。可她喜歡的是夏日裏烈陽過後的小雨,而不是現在冬日淩厲的冷風。
冰渣子夾帶著雨水,砸在身上能凍得人心口都疼。
玉笙一雙手冷的如同冰窖,她攏了攏披風,剛低下頭,頭頂忽然撐起一把油紙傘。
堪堪擋住了吹過來的風雪。
眼簾顫了顫,她錯愕的抬起頭,正對上一張圓乎乎的臉:“玉笙姑娘,天冷,您怎麼站在外麵候著?”
王全彎腰舉著傘,一張臉上滿是笑意。
他今日與太子殿出來,剛出了仙客來的門就瞧見這玉笙姑娘一個人站在門口。他轉頭示意了太子殿下,卻不料殿下盯著玉笙姑娘看了許久,最後倒是讓他過來送傘。
“姑娘的馬車呢?”
這姑娘可是殿下頭一個抱著的,就憑這一點,王全舉手投足之間渾然都是恭敬:“這麼冷的天,還下著雨,姑娘若是不嫌棄讓我們爺送姑娘一程。”
玉笙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斜前方一輛紫檀馬車正低調的半掩在榕樹下。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那天青色的車簾晃了晃,隨即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伸出來,指尖挑起簾子的一角。
從玉笙這個角度看過去,隻瞧的見一雙眼睛。
那眼睛黑沉的如同一團化不開的濃墨,讓人琢磨不透裏麵任何神情。
“我們爺還是關心姑娘的。”殿下不願讓人貼身伺候,王全瞧著著急,這玉笙姑娘算是唯一特別的了,雖這話說的逾越,但他鬥膽還是想說。
王全說完,手中的傘往前伸了伸,無聲示意。
三七早就帶著馬車來了,瞧見這幕站在原地大氣兒都不敢喘。玉笙看了眼麵前的馬車,還有頭頂遮住了風雪的油紙傘。
她咬了咬下唇,終究還是往馬車那走去。
王全跟在身後,圓嘟嘟的臉上笑成的全是褶,像個沒餡的肉包子。
才剛靠近馬車旁,便聞到裏麵熟悉的迦南香,淡淡的,卻是自帶一股氣勢。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暗藏波濤。
逼的你退無可退。
玉笙低下頭,腳步不自然的往後挪了半步:“多謝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