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那雙削蔥根似的手指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掌心,最後,一下子失了力道。
手掌被掐的通紅,隱約瞧的見血色,玉笙咬著牙,抬起巴掌大的臉衝著三七道:“上次在梅林帶回來的那羊脂白玉的玉帶呢?”
三七愣了愣,隨即點頭立馬去拿,姑娘家藏著男子的腰帶這可是大事,她不敢聲張,悄悄兒的給藏了起來。
此時聽見姑娘要,三七二話不說,著急的連著那紫檀木的描金小匣子都捧了過來。
“給。”錦盒打開,玉笙卻是不敢去看,那人霸道,留下來的東西也一樣的霸道。
觸手生溫的羊脂白玉,這樣的好東西,向來榮華富貴的揚州城是不少,可玉足足巴掌大,拿來做玉帶的卻是沒幾個。
玉笙在賭,賭這個東西珍貴,也賭在那人對她這張臉還有一丁點興致。
“你明日一早,去揚州城最大的當鋪,將這東西給當了。”咬了咬唇,玉笙想到那人平淡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
還有,落在她身上流連婉轉的目光。
她忍住渾身的頭暈,下了塌,對著鏡子仔仔細細的塗了一遍養顏膏,渾身上下連頭發絲都放過,這才安心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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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三七得了吩咐便立馬去了。
玉笙足足等了五日,她閉門不出,也不見外人,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秦嬤嬤等的沒了耐心,快要破門而入的時候,月樓門口忽然來了一輛馬車。
“我們是賀府的人。”王全那張臉不大,卻是生的白白胖胖的,稍微一笑,就慈祥的跟個彌勒佛似的。
“上次在梅林見過玉笙姑娘一麵,我們爺有幾個問題想問玉笙姑娘,這才特意派我們接姑娘過去一趟。”
檀香木的馬車旁有一隊護衛跟著,王全眯著眼睛,話裏話外全是笑意,可那氣勢卻是讓人不容拒絕。
秦嬤嬤咬了咬牙,到底還是不敢拒絕。
馬車還是上次瞧見的那輛,玉笙坐上去仿若還聞的到裏麵殘留的迦南香,她撩下眼簾,聽著窗外的馬蹄聲,知曉自己這下回不了頭。
她許久沒出門,今日是難得的晴朗,馬車繞著揚州城轉了半圈,不知到了哪裏,隨著一陣爆竹聲,街道上傳來敲鑼打鼓的響。
車廂中,玉笙的眼睫顫了顫。
珠圓玉潤的手指哆嗦著撩起車簾的一角,在看到那一大片的迎親隊伍,還有貼滿了無數的喜字後,她腦中白了白。
過了許久才想起,今日是第五日了。也是秦嬤嬤口中,賀文軒另娶她人的日子。
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玉笙愣愣的轉過頭,領頭之人穿紅衣,帶紅綢,向來清雋的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一身緋紅色的喜服,錦繡繁華。
好一個意氣風華的新郎官。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馬上之人側過臉,眼睛一瞬間看過來。撩起車簾的手指仿若被燙到一般,玉笙立馬縮了回去。
馬背上,賀文軒瞧見那棗樹下停著的馬車,眼中閃一絲失落。執著韁繩的手立馬狠狠收緊,粗劣的韁繩割的掌心疼,他這才放開。
也是他妄想了,玉笙若是知道隻怕是要恨死他了,怎麼可能還會來看他?
深吸了一口氣,賀文軒抬起眼簾往前方瞧了瞧,快了……隻要他做到了答應他父親的,他很快就能與玉笙在一起了。
迎親隊伍從身側走過,直到過了許久才恢複平靜。
“這遇到紅白喜事都得退讓。”外麵,趕車的王全像是毫不知情,好似這是一場偶遇。笑著甩了一把馬鞭:“姑娘您坐好了,馬上就到了。”
馬車拐彎,反向跑了一炷香的功夫,停在了一處院中。
王全帶著她進去,門關上後,人就退了出去。屋內燃著炭盆,玉笙站在外屋,眼睛微微轉了一圈,便是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