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看著桌麵上,飯菜都是她喜歡的,賀文軒向來貼心。自從知曉她不吃葷後,就再也沒點過葷菜。
但這一頓,卻是比她喝的那羊肉湯更加的難熬。
玉笙半口沒動,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著賀文軒道:“銀票我不會收,賀公子日後也不要來找我。”對上賀文軒那悵然失措的臉。
她到底還是於心不忍,走的時候留下一句:“回去勸勸知府大人,這段時日收斂一些。”
留下賀文軒待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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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玉笙麵色極為的難看。
三七坐在身側,有些坐立難安:“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玉笙低下頭,捏了捏眉心。京中來人,隻怕就是來查知府的,而官員最易犯的是什麼?
貪汙偷稅,隨隨便便隻需一條,便是滔天大禍。
玉笙指尖都白了,賀文軒隨隨便便八千兩就拿的出,還不用他父親知曉,賀府的奢華程度與他這個揚州知府的位置來說,極為的不符合。
賀府,隻怕是被人盯上了。
袖子裏的指尖顫了顫,她不僅想若是自己真的跟了賀文軒,該如何是好?
閉了閉眼睛,麵上一陣雪白,三七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好在旁邊寬慰她:“明日還有一日呢。”
秦嬤嬤已經收了銀子,明日若是還拿不八千兩的話,姑娘就要跟別人走了。
玉笙雙手緊緊糾在一起,腦子裏卻是在想。
那人既然在查知府,那賀文軒呢?想到那八千兩銀票,玉笙的麵上白了白,還有他忽而一瞬間轉變的態度。
思緒混亂,玉笙腦中發疼,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三七立馬上前給她揉著腦袋:“姑娘不要著急,要不然明日我們再去求求那個貴人。”
玉笙卻放下手:“他若是誠心不見,又哪是那麼容易的?”
雪下的越來越大,玉笙趕在天黑之前回的月樓。
院子裏倒是風平浪靜的,進了屋子桌麵上卻擺滿了首飾衣服,秦嬤嬤篤定沒人救她,要她明晚穿著去伺候。
玉笙看著就心煩,讓三七拿下去。
三七端著衣服,打開門卻是瞧見站在門口的玉簫。
“玉簫姑娘,您怎麼來了?”三七邊說,求饒的眼神邊往屋子裏看。自從上次玉簫姑娘被原封不動的送回來後,玉簫姑娘天天吵著要尋死,已經許久不出來了。
玉簫姑娘那張臉生的是極為好看的,單純無辜又楚楚可憐。她今日穿著一身淡粉色的百花裙,上麵繡著綠鄂梅。
玉笙的眼睛落在她身上那件鬥篷上,這一模一樣的衣服她昨日還穿在身上。
“你現在應當是在偷著樂吧。”玉簫看著麵前的人,漂亮的一雙眼睛裏神色複雜。
“什麼?”玉笙扭過頭。
“整日裏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其實最愛勾.搭男人。”玉簫咬著牙,嫉妒的眼睛落在她那張臉上,饒是她如何跟她穿著一樣,她與她還是不一樣。
旁人求著八千兩要她,而自己卻是無人問津。
“你別在這裏得意。”玉簫冷笑道:“別以為陶老爺看中你,你就能伺候那人了。”
想到那日的匆匆一瞥,玉簫心中依舊酸的出水:“那人生的風光霽月,宛若謫仙,到時候你隻怕也會與我一樣,被灰溜溜的送回來。”
直到玉簫氣呼呼的走了,她還許久沒回過神。
“姑娘。”
三七走上前,玉笙卻是閉上眼睛。
陶老爺,京中伺候?想到那夜,她第一次見到那人,他也是問自己:“陶大人莫非沒叫你,怎麼伺候人?”
“陶老爺,陶大人……”
玉笙喃喃的,最後卻是忽然笑了:“宛若謫仙?”京中來的貴客,又生的那張瓊樓玉樹的臉,除了那人不會再有第二人。
“我們明日不用再去了。”
她坐下來,捧起茶盞,慌張了一陣日的心總算是回歸原地。
“為……為什麼啊?”三七在一旁著急:“難道姑娘你就認命去伺候那個陶老爺了?”
想到那人似笑非笑的眉眼,還有永遠掌握一切的神情。
玉笙紅唇勾了勾,眼中浮出一絲愉悅來,杯蓋放下,傳來叮當的一聲清脆響:“不是認命了,而是……”
燭火晃蕩下,她眨了眨眼睛,滿是狡黠:“而是要陪那貴人演一場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