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柒和軒轅睿不約而同勒住馬,停了腳步在不遠處看著這群人。
若說是流放了這麼多人,應該是朝中有官員犯了大罪,才會牽連到這麼多,但是最近也沒聽說哪位官員犯了這種大罪,而且這群人都是穿著極為普通的,遠遠看去都不像是犯官家屬。
安陽柒和軒轅睿對視一眼,催馬走過去,繞過官差走到後麵,向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詢問道:“大嫂,冒昧相問,差爺們是要把大家送到哪裏去?”
那婦人一臉疲憊地歎了口氣:“去西南呀,我公公在茶館多了一句嘴,說了那麒麟……咳,不能說,官府就下令把家裏人都流放出去三千裏,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帶著孩子,唉……”
安陽柒聞言看了看婦人懷裏灰頭土臉的小孩,正是與自己的瀚兒差不多大,無端生出一種憐憫來,從包袱裏取出了一個油紙包,遞給那婦人:“多謝大嫂了,這是些糕點,給娃娃肚餓時吃。”
那婦人怔了怔,接過了油紙包,對安陽柒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安陽柒心口發酸,擺了擺手,便和軒轅睿騎著馬離開了,看到這樣的場景,兩個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沉默良久。
“這些人都是以言論獲罪,”安陽柒頓了頓開口,語氣裏不無酸楚,“長久下去,那便是道路以目,人人自危。”
軒轅睿難得地沒有接話,許久之後才道:“也許我們眼下也可以做點什麼。”
安陽柒轉過臉,與他視線相交,心意也在此刻相通:“我們可以把人放了,天南海北也比被人如牲畜一般驅策著去蠻荒之地好,或者,給他們做選擇的機會。”
兩人既已下了決心,便撥轉馬頭去了那些人的方向,趁著夜色把人給放了,又以刀劍砍去他們身上的枷鎖,放人自由。
流民們本已認命,沒想到卻平地出來兩個英雄拯救了自己,都跪下來謝謝女俠和大俠。
安陽柒隻想放他們一個自由,被這麼稱呼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不大自在了,與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和軒轅睿騎馬離開了。
此時正是黎明,郊野上的風自在吹來,兩人策馬向著地平線而去,隻覺心中快意十分。
天邊一點點亮了起來,緋色霞光將雲層染得分外絢麗,時而有微風吹麵,安陽柒不由心境大為開闊,側過臉向軒轅睿笑道:“若我們一直就像這麼跑下去,做一對江湖俠侶,也是平生之快了。”
軒轅睿亦笑道:“若能這樣便好了,海闊天高,任憑翔遊。”
海闊天高,任憑翔遊。
聽到這八個字,安陽柒心中一動,卻也曉得這願望的遙不可及,可能也就隻有今夜一說了,肩上千鈞重任,豈能說退就退?就算自己甘心回頭,身後那麼多人,卻是不可以辜負的。
而軒轅睿心中又何嚐不是如此?從兩年前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夫妻二人這幾年不會再有真正安定的日子可過,鑼已敲響,戲,就不得不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