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甚感安慰的拿了竹簡去了講室。唐詔見到夫子與織妤一同前來,又見夫子手中握著竹簡此時攤開著,早已料到是織妤等不及送過去的。
對著夫子鞠了一躬,叫聲“夫子早!”
老夫子問道,“唐詔,你也曾學過《荀子·性惡》嗎?”
唐詔點點頭,“雖然不算學習過,但曾經有幸讀到過。”
老夫子道,“哦,那你來說說為什麼說‘凡人之性者,堯舜之與桀蹠,其性一也;君子之與小人,其性一也。’”
唐詔道,“這句話是說,世上所有的人,不管是君子還是小人,不管是聖人還是凡人,所有的人的本性都是一樣的,這種人性就是惡。聖人之所以被稱作為聖人,是因為他們做的事成就了他們,小人之所以被稱作為小人,也是因為他們所做的事造成的。那麼為什麼他們所做的事情不一樣呢?因為他們接觸到的禮不一樣,他們接觸到的人不一樣。他們的成長環境不一樣。”
老夫子理著他的胡須沉思著,也不讚同也不辯駁,轉而又問織妤,“那你來說說呢?你是怎麼看的?”
咦?織妤見夫子問她,隻得老實答道,“我以為他是說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像堯舜這樣的人與像桀蹠一樣的人,夫子,堯舜我聽說,是說的中原上古時期聖明的帝王,那桀蹠又是誰呢?為什麼他們就是小人?”
夫子道,“桀是指夏桀,又名癸、履癸,他是夏朝第十六代君主發之子,在位五十二年期間生活奢華糜爛,虐政淫荒殘暴,給當時的老百姓生活造成了極及嚴重的影響。最後被商湯所殺,從而中原建立了商朝。而蹠是指的盜蹠,又名柳下蹠、柳展雄,傳說他是偷盜的祖先,四處盜取別人的財物。荀子認為不管是什麼的人,他們生而是平等的,是一樣的。人如果沒有禮儀教化就會隨著自己的本性,而人的本性是惡的,最終會導致人心向惡。”
織妤從學習以來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她好像有點兒明白了,難道清姨的意思是在轉著彎兒的說她不好好學習以後就會成為一個惡人嗎?
似乎又不像。
但荀子的這篇分明就是說惡呀?
如此看來的確要跟夫子好好討論討論。
織妤一整天的腦子裏都是荀子的話,來來回回的都是惡與善,本性之類的詞兒,直到下午拿起算盤還是一陣暈乎。
“清姨,今天下午能不能不學算盤?”
“為什麼?”洛清好似並不理解,反而問她。
“清姨,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給我的竹簡與淘礦有什麼關係,好像有,又說不上是哪裏。”織妤難得想一個問題想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答案,心思完全無法從中逃離出來。
洛清卻並不應,隻說,“既然你說要幫清姨,那你把算盤好好練習好就是幫清姨了,以後說不準會遇上什麼別的問題,越是這樣越是要讓腦子保持清醒,不要將數據算錯了。——來,你先從一加到一百,練習完後我再教你如何相乘。”
織妤知道她這個清姨一旦說什麼就是什麼,也隻好依了她。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清姨,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洛清也不為難她,隻問道,“孟子曰:‘今人之性善,將皆失喪其性故也。’荀子是如何答的?”
織妤早已將其背熟,答道,“曰:若是則過矣。今人之性,生而離其樸,離其資,必失而喪之。用此觀之,然則人之性惡明矣。所謂性善者,不離其樸而美之,不離其資而利之也。使夫資樸之於美,心意之於善,若夫可以見之明不離目,可以聽之聰不離耳,故曰目明而耳聰也。今人之性,饑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
“好!”洛清打斷了她搖頭晃腦的背誦,“最後一句,你再說一遍。”
“今人之性,饑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織妤又念了一遍,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嘴裏反複叨念著,“饑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勞而欲休……”
猛然一抬頭,“清姨,你的意思是?”
洛清點點頭,鼓勵她,“把你想到的說出來吧,沒關係。”
織妤道,“人們並不是真心的想要勞作,他們勞作是因為要掙工錢,掙工作是為了要吃飯,要穿衣。如果不勞作的時候也可以拿到工錢的話他們就不願意勞作了。”
說著又看看洛清,見她沒有表態,隻是微笑著看著自己,這才又鼓了鼓勇氣繼續說下去,“所以當兩個人,三個人,甚至四個人一同分享勞動的成果時,他們想著自己即使少做一點也能分到,所以就……”
洛清讚許的點點頭,“當某個人發現,自己少做一點,卻任能通過對方多出一些得到相應的補償的時候,自然而然的會在心裏偷點兒小懶了。這樣的人多了,整個做事的人就都慢了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