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妤被洛清嚴肅的樣子嚇了一跳,她原也以為自己不過是最近太累了,多睡一會兒就會好了,聽洛清如此一說這才憶起從來娘親也有在去過宮裏做巫術之後幾天才回家,想來也是在宮裏調養好了才回來的。上次聽洛清講了蠱蠱與丹礦的事一心不願見到它們如此無精打采,想要幫助它們恢複靈力,隻顧著看研習方法去了,倒真的沒有注意到它對施巫蠱之人的反作用力。
見洛清少有的責怪也是因為關心她,織妤此時隻得應下。又想解釋自己的行為又想自己這麼平白無故的休息一整天會不會影響洛清的安排,按洛清之前所計劃的來看,每一天都很重要,時間本來就是很緊迫的了。剛剛想開口就被洛清截住了,“你也不要東想西想了,也不用跟我解釋什麼也不用為我想些什麼,以你現在的情況來來,不管是說話也好,還是費腦子去想事情也好都是損耗心力的。你先坐一會兒,我讓廚房準備一些清淡的食物,你用過餐之後還是乖乖的躺好,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你的情況,如果今天休息的好的話明天再安排一些事情,如果你執意不聽話的話,也許明天還是出不了這個門哦。”
洛清倒也不全是嚇唬織妤,她知道這個孩子,之所以成了今天這個樣子其實也是因為她的努力,努力勤奮不是一件壞事,但天地陰陽有序,有一張必要有一馳,她怕她太過用功不懂的休息反而傷了自己。
她所說的也全是當年聽挽瑤聊到過的,雖然以她前些日子拿給織妤的那本《且蘭蠱經》來看,裏麵所記載的也並非太多大型,需要損耗太多心神的巫蠱之術,但是織妤這孩子年紀太小,又如此執著,如果她不把話說的這麼重的話,就怕她不會重視。
洛清輕輕的帶上房門出去了,織妤坐在床榻上兩眼無焦距的望著遠方,將腦子放空?說的容易,一個一天到晚心裏裝的太多事情的人,你要讓她放空腦子談何容易啊。如果說讓她不出房門,不做實際的事情,那還好說,拿本書來看看時間也好打發。再不然跟人說說話聊聊天時間也過的快。什麼都不想?怎麼可能啊?
織妤又將目光移到了牆角那個陶罐上,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希望百日之後可以成功,一切就還是值得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子,也許沒有說什麼的時候有時候腦子也會一片空白的發發呆,但一旦跟她說了讓她什麼也不要想的時候卻就是控製不住的想很多的事情。
織妤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她突然想起了從前娘親每一次進宮和回家的場景,曆曆在目,不知道為什麼,仿佛一切變的越來越清晰了一般。
身為且蘭國的巫女,每年國祀之日柳挽瑤必然是要參加的,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其它祭祀。
很小的時候娘進宮了就把她留在家裏讓爹照料,後來爹去世後娘親先是把她一同帶進宮托給宮裏人暫時看管,後來因為她有一次趁人不備跑出了自己的房間,跑到了小公子屋裏,那時候小公子還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奶娃,她見他可愛就去掐掐他的臉,把他弄哭之後又從包裏掏出好吃的喂他,後來在那些好吃的裏麵又夾了一些她偷學娘親製成的藥丸。反正喂他什麼他都吃嘛。後來被驚慌失措的宮人們找到他們。從那以後娘震怒了,狠狠的教訓了她一頓,然後就再也沒有帶她進過宮了。
這以後每次進宮就托鄰人幫忙看幾天,還再三警告織妤不得使壞,又向鄰人強調不要輕信她的任何話語,不要吃她的任何東西。
再後來,她把唐詔“撿”回來後,娘親就把她交給了唐詔哥哥了。
想起來也覺的好笑,不知道那個小公子後來怎麼樣了?他應該比她要小三四歲吧。如果且蘭國此時已被秦所占,那他呢?他們在同一天失去了自己的至親,一定也不好受吧。
這一年又一年的戰爭不知道造就了多少像他們這樣的孤兒,比起他們來說自己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不由自主,她又想起那個清晨,竹林裏的潘逸辰。他雖然從頭到尾沒有說了一句關於他的身世的話語,但織妤總覺的在他的心底,其實他們著著同樣的心理曆程。她有一種特別強烈的感覺,想要幫忙他,想要告訴他隻要他願意她可以做他的朋友,他並不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