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梅若華起了大早,梳洗完畢,換上白錦絲長袍,腳踏銀邊皂靴,低調中尊顯華貴,儼然又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了。
今天她就要帶著容香會會這位南城首富。
登上拜帖,梅若華一眾在門前等了半個時辰,看門的小廝才回話:“這位公子,我家老爺到鋪子收賬去了,您還是改日再來拜訪吧。”
小廝雖然跋扈,可是看梅若華穿著談吐皆是不凡,言語間還是有些忌憚。
梅若華早料到有這一遭,朝容香使了個眼色,容香立刻將一錠白銀遞了過去:“還請小哥行個方便,再給我家公子通稟一聲。”
“這……”看見紋銀,小廝的眼都直了,可礙於主子吩咐,終究還是咽了回去,“不是不給您通稟,隻是我家老爺他不在府啊,您還是回去吧。”
看這小廝油鹽不進,容香正想斥責,梅若華折扇輕展,開口說道:“奧?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了,隻是我今天是來談生意的,要是生意壞了,也不知道你這個攔路人,吃不吃罪得起。”
說完轉身就要走,小廝嚇得額頭上的汗都冒出來了,連忙從容香手裏奪過銀子,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公子爺,您請。”
走進府邸,才發現裏麵別有洞天,前廳的花園,論規模就是和國公府也不相上下。
小小的一個南城首富,竟有這樣大的資產,也不知道平時聯合知縣榨了百姓多少油水。
梅若華走走停停,到前廳的時候,祁老爺已經等在那裏了。
這位祁老爺,約莫半百的年紀,渾身珠光寶氣,光是手上的扳指就帶了四五個,梅若華第一印象就是,暴發戶啊這是!
麵對眼前這位魚肉百姓的首富,梅若華依然以禮相待,率先拱了拱手。
祁老爺坐在紫檀椅上,渾身打量著梅若華,看她年紀輕輕,又是一副生麵孔,自然沒有好臉色:“你就是那個要找我買蠶絲的家夥?”
看來縣令已經起先一步將情況告訴他了,難怪剛才在門前會受到刁難。
“是。”梅若華不卑不亢,言談之間,頗有氣度。
“難道你不知道,南城的蠶絲都是我祁家的嗎。”
“自然是知道的,”梅若華端起桌上的茶盞,不疾不徐的說道,“我並非要分農田奪蠶舍,隻是想從您手裏討些多餘的蠶絲,據我了解,南城今年的收成可是大大上漲啊。”
祁老爺坐直身子,重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沒想到年紀輕輕卻是不容小覷,隻是現在是敵是友還不清楚,還不能輕易定論。
“那你怎麼知道我就會賣給你。”
梅若華唇邊含笑:“祁老爺,今年您的綢緞莊子用不了這些蠶料,剩下的兩三成,與其荒廢,不如賣給我,而且我做的不是綢緞買賣,必定於您無礙,你我都是生意人,這筆賬想必很好算。”
祁老爺神色微變,想必這小子也不敢騙他,這地界敢跟祁家搶生意恐怕是活得不耐煩了,既然如此,還不如將倉庫裏那些廢棄絲料賣給他。
“哈哈哈哈哈,公子果然是個聰明人,既然如此,這筆買賣我就做了,隻是我家都是精紡蠶絲,不知道……”
“但說無妨。”
祁老爺伸出兩根手指:“一卷蠶絲,這個數。”
旁邊的容香驚叫出聲:“二兩銀子?!”
祁老爺笑了笑:“不是二兩,是二十兩。”
站在一旁的梅若華麵不改色,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金子,笑道:“這是定金。”
沒想到遇到個冤大頭,祁老爺喜滋滋的收起金子,臨走時,還親自將梅若華等人送出府門。
待去時梅若華提了一個要求,要到蠶紡觀摩,祁老爺爽快的應了下來,參觀而已,能出什麼岔子?
回到客棧,容香還是氣不過:“夫人!您是怎麼想的啊,那個祁老爺明擺著就是坑咱們,這你也答應,還有那些水深火熱的蠶農,您也不管。”
梅若華往床上一滾,兩隻皂靴踢在一邊,裝了大半天要累死了,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
麵對容香的質問,她神秘道:“別急,以後就知道了。”
休息了一盞茶的時間,一眾人馬又趕赴城南的蠶紡,這裏的蠶農日夜耕作,卻還掙不著糊口錢,更有不少被監工打的皮開肉綻,依舊在烈日下辛苦勞作。
看見梅若華這樣的“貴公子”,隻以為是祁家新來的管事,一個個對她避之不及。
梅若華走進作坊深處,看見不少收蠶絲的婦人,她們還在用最原始的集蠶法,梅若華主動上前接過了竹盤,笑道:“你看,將蠶這樣分進孔洞,可以節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