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關心的事情,平親王心狠手辣,對她尚且能下毒手,何況是遠在戰場的秦斂,純冠這次為了換取他妹妹的性命,定是什麼都願意交代的。
“沒錯,”純冠跪在地上,繼續說道:“伯爵爺一直都是平親王的黨羽,他們早就勾結塵國,裏應外合準備吞噬中原,我曾經為他們做了不少事情,所有的書信往來我都留了底,如今就在我府中。”
“平親王將忠王爺當成奪嫡的最大威脅,王爺此去嶺南,不管是勝是敗,平親王定不會讓他活著回來。”
聽完這段話,梅若華已經顧不得身懷六甲,拉扯著他的脖領質問道:“你說什麼?!”
說罷才發覺時間緊迫,來不及和純冠計較了,還是早點稟明皇上,將平親王繩之以法,讓秦斂早日回京。
想到這裏梅若華就往門外奔去,純冠嘶吼著嗓子勸道:“別去了,你這樣去隻會害死忠王爺,沒有證據你憑什麼讓皇上相信你!”
他的聲音如同一把鈍刀子,嘶啞,怪異,卻讓梅若華瞬間凝滯了腳步,她轉過身,拉著純冠往外走:“證據,你快把那些書信給我。”
在秦斂的事情麵前,梅若華喪失了理智和從容,她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秦斂死在嶺南。
雖然純冠現在是病體,難以和正常人的氣力抗衡,但梅若華也是身懷有孕,加上中毒在身,兩個人不相上下,竟是誰也沒拗過誰,二人僵持在原地。
“夫人,您很清楚,隻要我妹妹安全離開,我就會將所有證據一並呈上。”
梅若華稍稍恢複了理智,她冷聲道:“我答應你,從此以後,我不識得純姚此人。”
聽她說完這句話,純冠終於鬆下一口氣,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半晌,才說道:“明日深夜,請梅夫人親自到露香凝。”
說罷便撿起地上散落的紗帽,重新戴在頭上,緩緩的消失在深夜中。
等容香和長安進來的時候,梅若華還呆愣在原地,容香慌忙打量著她的全身:“夫人您沒事吧,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梅若華調整了神色,浮出淺淺的一個笑來。
這些事情暫時不能叫人知道,免得打草驚蛇,壞了大事。
第二日,能冠院。
房中依然昏暗,窗外的竹林掩住了部分日光,厚厚的布簾將最後一絲斑駁也攔在門外,房中隻有一點豆大的燭火,也奄奄欲滅了。
純姚將從外麵偷帶進來的草藥煎成藥湯,藏在袖中帶了進來,幸好今日平親王再忙著別的事情,對這能冠院查的也不像往日那麼嚴了。
“哥,哥,”純姚低聲的喚著他,等他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拿出了袖中的湯藥,笑道,“哥快把藥喝了吧。”
這個天真的丫頭,湯藥藏於袖中最是燙手,純冠嘴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這次卻不反抗,一口氣將整碗藥都咽了下去。
純姚十分高興,歡喜道:“哥哥真乖,等你傷好了,我帶你去京郊賽馬。”
小時候他們爹娘還在世,兩兄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賽馬,想那是垂髫稚童,多麼天真爛漫啊。
純冠的眼神也變得向往起來:“好,我定陪你去。”
說罷兩人又回憶起了不少童年的往事,說得二人都很是開心,純姚沒想到今天哥哥興致這樣好,許久沒見他精神的模樣,恐怕真是上天眷顧,病情好轉了。
“純姚,我們來平親王府有十二年了吧。”純冠看著床頭的燭火,感慨道。
“是啊。”純姚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握著哥哥的手指,爹娘已經去世十二年了,他們寄人籬下的歲月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十二年。
這十二年裏他們為平親王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才能換得一處苟且安生之地,現在想要脫身也是不能,他們知道太多的事,平親王哪裏會放過他們。
純冠看著眼前已經亭亭玉立的少女,不由得感到欣慰,他湊近純姚,用最低的氣息說道:“姚姚已經十九歲了,以後也不用再靠別人了,下麵哥哥說得每一個字,你都要仔細聽好。”
看他突然換了如此嚴肅的模樣,純姚有些害怕,純冠的眼神彙亮如矩,神思從未有過的清明:“這張床下,有一個密室,裏麵所有的信件我已經整理好,還有這十幾年來我藏得體己錢,一共二十萬兩,應該夠你離開之後生活一段時間。”
“哥,你在說什麼啊!”純姚壓著聲音,卻恐懼的哽咽起來。
純冠預感到自己時日無多,唯一的牽掛就是人世的這個妹妹,不由得加快了語速:“你聽好,你今晚將我整理好的包裹帶出平親王府,前往露香凝交予梅若華,然後帶著我的銀票離開京城,今生今世再不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