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皇上開口,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麼。
王春華自盡一案,破例被移送大理寺中,也算是堵住了悠悠眾口。
吏部尚書府中紅綢未撤,又多添了白娟,尚書夫人整日呆愣守在女兒靈前,看著憔悴,隻是細想難免叫人唏噓。
“春華,都是母親對不起你,如今斷送了你的性命。”
彌喃說著,尚書夫人又掉了眼淚下來,一旁吏部尚書卻是臉色鐵青,“如今這個時候,她一死了之,我在朝中又該如何自處!”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渾話!”
雖說此時醒悟已晚,可女兒屍身就在眼前,尚書夫人又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陽兒是你的孩子,難道若華就不是了嗎?如今她都已經去了,你還說這種話,莫不是叫她死都不安生!”
屋中下人跪了滿地,不敢抬頭,如今這個時辰了,定遠侯府不曾傳過半句話來,隻當做是從未有過這裝婚事。
王卞陽腳步虛浮走進屋來,瞧見上頭立得牌位,直挺挺跪了下來。
“妹妹、妹妹你怎麼就去了呢……”
夫人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他的臉上,“還不是因為你不爭氣,惹下天大的官司來,逼的你妹妹走上絕路!”
“我、我真的沒想到她會自盡,我一直以為她是願意的……”
“願意?”夫人癡笑兩聲,步步退至棺槨前,“我兒死的冤啊!”
吏部尚書起身,一把將夫人從地上也拽了起來,一言不發便門外走去,夫人拚死掙紮,死死抱住了門前石柱。
“先前訂下婚事,是我做母親的豬油蒙了心,如今我兒去了,我便是死,也要在寫送她這最後一程!”
“那你是要逼死我嗎!”
吏部尚書忽然轉身,一聲怒吼之後,夫人終於慢慢鬆開了自己雙手,看著他如今雙目赤紅模樣,呆呆說道:“從你說要將春華嫁給定遠侯時,我便應該明白的。”
話已至此,滿院子的人,都知道她話中指的什麼,夫人隻是癡笑,轉眼卻起身狠狠撞向了身後石柱。
溫熱的鮮血湧出,滴落在身下青石板上,自進府便在她身旁伺候的嬤嬤起身跑了過來,隻是為時已晚。
“夫人,您這是何苦啊!”
吏部尚書夫人半躺在地,臉色蒼白,已無抬手之力,卻仍舊笑著轉過頭來說道:“從今往後,你們父子二人才是一家,好好過去吧……”
話音剛落,夫人先前抬起的手無力垂落在地,王卞陽見母親橫死眼前,呆滯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妹妹牌位,再忍不住,口中噴湧而出一口鮮血,頹敗跪在地上。
吏部尚書府大亂,如今侯府也不安寧。
沐陽侯夫人已經躲在自己屋中哭了半晌,心中煩亂,隻覺無顏去見郡主。
如今出了事,清凝郡主自己落了紅蓋,世子坐在一旁,見她晃神,幹脆將人摟進自己懷中。
“今日之事誰都沒有料到,旁人說的那些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裏去才是。”
郡主點了點頭,“梅姐姐走時,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咱們兩個自己的日子,總不會因為這一樁事便過不下去了。”
世子見她相通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如今還不知道,今日皇上跟前發生了什麼。
秦斂回府,將此事說與梅若華聽,果真惹她不悅。
“朝中這大大小小的官員,每日都閑的沒事做不成?婚喪嫁娶什麼都要參上一本!”
秦斂輕聲安慰道:“久居朝堂之上,如今才知道向來都是如此,隻是世子不知是惹了誰的眼,如今好事變了不好。”
梅若華向來與旁人不同,最不在意這些鬼力亂神之說。
“便是吏部尚書逼死了自己的女兒,難不成他還會承認?隻留著個廢物一樣的兒子,惶恐往後千萬別再出什麼大事,不然不白白負了這一片苦心?”
梅若華說完,心中仍是有氣,將手中茶杯直接摔在桌子上,“我向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你生死未知的時候,便是這夥子人,天天在外頭謠傳,說是我克了你!”
秦斂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些事,驟然一聽聞,頓時變了臉色。
“便是我當真死了,也是為了百姓與聖上,如此已是對你不公,他們還敢說這些?”
見他臉色不善,如今梅若華也發了火氣,反過頭來又來安慰他道:“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你平安無事,是我不該說起這些。”
話雖如此,隻是秦斂仍是臉色不好,“往後再有這些話,你也不必顧及什麼,出了什麼事自然有我擔著。”